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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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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3 18:52:1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北京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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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暖洋洋的,春风整日介嘹亮地吹着,一连半个月的朗日高照,麦苗噌噌地长了起来,站在地头一眼望去,一大片一大片,满眼翻滚滚,绿油油的。
沟壑间的野草也冒了青,不知名的小花零星开着,经了冬的草皮,很多地方还干黄干黄,河泥却解了冻,被晒得松软,上面结了一层深褐色的土粒。
天好,下了学的孩子们就去麦地里找桃杏之类的小树苗。
其实那些树苗不是特意种的。农家积肥,桃核杏核夹带在里面,去年施肥时一起给撒在地里,第二年开春,那些树苗就成为孩子们寻求的乐趣了。
往往是在下午,田里到处空荡荡的,只有闲散的孩子才可能到田里来。淌着田陇,一步留下一个脚窝印,旁边的麦苗已经小腿深了。
那些小苗就藏在绿色中,一大块地,找了许久,也许才能发现一棵,对于发现它的孩子来说,是一次莫大的兴奋。也许经过了几次春雨滋润,桃树苗发了几个尖尖的细叶,淡青色,象极了初绽的柳牙;杏苗的叶子则圆圆的,对生。一个孩子的一声惊呼,常常可以唤得其它孩子呼啦啦围过来,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同时观看中也各自期待自己的发现。麦苗连着春天泥土的气息,一种混杂的味道。发现者在小伙伴的围观中就有了骄傲的神气,扒开土,可以见得破壳的核,忙护住根,用土包好,小手小心翼翼地捧着,捧住了小树苗,也就捧住了一个小小的希望。孩子的心目中,小苗不久将长成桃树杏树,枝叶繁茂,树上开满鲜艳的花,结了满树的果子,嘴上发红的是桃,黄黄的是杏。
小手包着裹了根的树苗,胳膊累了,酸了,那也小心翼翼地举着;麦苗长的再旺,也没有手中的野树苗值得爱护。
回家了,没找到东西的孩子也高高兴兴地跟着一起回去,那是他们的共同发现啊。
太阳已经向西滑很远了。打开了篱笆门,选一个好位置,小树苗被移植在菜园子里。小伙伴找来脸盆或者水桶,盛了水,一旁指指点点,然后,水溅下来洇湿浮土,一圈一圈细细下渗。
村子里,柳树生烟,杨树吐花,几株桃李也渐渐粉了。

清明时节,一场春雨刚刚洒落。
上课铃还没有响,教室里,孩子们玩着手中的鸡蛋。和往日课前的气氛有些不同,因为是清明,按着我们家乡的风俗,清明这一天,门前插柳,各家还要煮上鸡蛋,专门发给孩子的。
“东子,你妈给你煮了几个鸡蛋?”
“三个。”
“你吃了几个了?”
“没吃呢。老五老五,想和我碰啊?”
“碰啊。”
两个孩子握住了鸡蛋,把尖头对了。
“快来看,他们俩对啦!”旁边的青头皮黄髫们围了上来,兴奋的喊。
“预备——齐。”两个鸡蛋碰在一起,一个尖破了。
“老五老五你耍赖,你先动了!”
“哈哈,东子你上当喽!”青头们忍不住大喊。
“不怕不怕!还有两个。”东子磕着破了尖的鸡蛋,剥开了,一大口下去,“我还正想吃呢。”
二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鸡蛋还金贵,吃个鸡蛋对于孩子来说挺奢侈的一件事情。
如今,到菜市场,一买就是一大兜子,早餐也几乎顿顿煮鸡蛋。可是,一切早已没了童年时的味道。

晚上,月亮很好。
村子里还没有电灯之类的东西,月光满地,被房屋、院墙和树隔出一块块明暗来。明是模模糊糊的,仿佛人稳定了呼吸,静静的躺着;暗是深深的,里面像藏了很多东西。墙头和屋角则被勾了一条毛茸茸的边。晚炊的气息四下里飘荡,人声咯咯唧唧,间或有残言碎语清晰可辨,然后一切都混杂在一起,贴在“静”的里面。
“东头(嘀),西头(嘀),都来挑兵卖油(嘀)!”
听到这样的声音,孩子心里激零一下,勾魂一般从家里跑出去,晚上的游戏开始了。
我有时候感到很幸运,因为我经过那样一个童年,虽然没有电视,鲜见收音机,但似乎我们能玩的东西更纯。那些和童年印象有关的声音是一种带有若干憧憬的诱惑,一种朦胧,也许是童年的懵懂,得以思考的无比小和外边未知的无比大,一些具有神秘意味的东西,让我回想起它,回味那种感觉,脑子里可以马上复现某个晚上的情形。那是深入我记忆的东西,很远又很近,浅浅的,暖暖的。它现在只属于我。
小伙伴们已经聚集了,三三两两,跳着闹着,也在等待着,等待着某些个大点的孩子来组织,选择今天的玩法。
“两边分开,谁和我一头?”大孩子说话了。
很自然的分开两对,因为平日里就有好恶亲善倾向,这时候,也是一种对大孩子人格魅力的检验,虽然是淡淡的,潜意识的。
这种游戏两对距离差不多五六米远,虽在月亮地里,看不清人脸,但声音很清楚。
那边开始喊:“关老爷,扛大刀,您的兵,紧我挑。”
这边就配合喊:“挑哪个?”
那边接着:“挑禁(值得的意思)挑!”
这边所有人拉好了手,绷直了胳膊。然后,那边一个孩子飞快跑过来,冲向拦截的胳膊。如果冲开了,冲过来的孩子就在这边挑一个过去,冲不过去,就留下。这边再开始喊:“关老爷,扛大刀,您的兵,紧我挑。”那边应对,循环反复,直到双方力量悬殊不足以对抗。女孩子们另一种游戏,把身子背着围成一个圆圈,一支脚互相勾起来,然后转,一边转一起唱:“琉琉蓬蓬搭戏台,好多小孩一起玩儿,圆圈转了一百个,看谁脚先掉下来。”去年回老家,我问我的小表弟,你们小时候玩这个么?他不知所以然。
其实这只是热身。场面最开阔、时间最长、诱惑力最大的应该算“藏亩”,那是一种大范围的开放性的捉迷藏游戏。在这种游戏驱使下,再胆小的孩子也会忘了自己胆小,再不能跑的孩子也变得飞快起来,再笨的孩子也在一瞬间灵感四溢。
游戏分为两拨人,规模算到所有的孩子,可以十人,也可以二十人。一方守,一方撒出去藏。双方说好了,以一棵树,一扇门,随便一件标志性的处在开阔地点的对象为“家”,守家抓到对方之前别让对家摸到“家”,几个人摸到,就算守家输。
规矩是这样,但我的印象里,哪次也没有分出胜负的,因为太开阔了,时间太长了,藏的人太能藏能跑了。满村子里,小孩子乱跑,就是不带枪,要不特别像现在的“CS”游戏真人版。我记得有一次为了藏好,我们几个男孩子,在一家柴禾垛上用头硬钻出藏身的大窟窿来,闷在里面,一会儿又热又堵的,衣服里进了草,扎得难受,可心里只想着可别让人找到。等一会儿,找的人如果不来,也觉得失望,没意思;来了,就又紧张又兴奋,屏住呼吸,好象八路军战士在躲鬼子和伪军搜索一样。还有的小孩,跑得更远,跑到村外的野地里。有这么一件事情,后来成为了经典。因为找的人太厉害了,好多人被捕,藏方几个孩子心急火燎,一心一意不想被人找到,急不择路时,看到村外一个坟头年久塌了一个窟窿,旁边还有一个新坟,有花圈,于是他们拿了花圈,一脑袋钻进坟头里去,还把花圈堵在洞口。一会儿,找的人来了,其实也是经过,想也没想到能藏人在坟头里,坟头里的人猛然晃动花圈,还向外扔人大腿骨,把找的几个吓得“妈呀!”一声怪叫,屁滚尿流跑回村了。
放学后,小孩这村那村的起了矛盾,约好了晚上,月亮出来后,在一片荒地里干仗。都是多大的孩子,最大的十岁,最小的五六岁,小学一年级,都气鼓鼓的嘴里骂着去了。虽然有月亮,人手两边都拿着自制的“灯”——撕开的油毡,作文纸,蜡烛。就在两村村头之间,聚集了几十个小孩,先开骂,模仿大人骂街时的最难听的话,拉着长腔,变着内容的骂。你要是当时看着一个五岁的口齿都不清的小孩在那里囔囔严肃骂人,一是能乐死你!再有你也要佩服大自然的造化,这么小的一点小孩,他在他的小群体里还挺“成熟”,不可思议!骂完,开打!不是贴身肉搏,而是互相扔坷垃(方言,即土块,泥块),然后,有人头破血流……
哈哈,不好,说着说着,童年往事怎么掺进了暴力?!是那样么?想一想,做孩子时,我没有感觉到身边哪些是温馨的,高兴是无心的,痛苦却是刻骨的,甚至很多时候都是为自己某个愿望的不能实现困扰苦恼着,然而,当现在,我开始回忆时,它开始披上一层温馨的外衣,当时的苦恼变得有嚼头有滋味,甜蜜的一点印象也更加甜蜜,甚至发腻。
到底哪个更真实?是历史还是现实?

天渐渐热了,村树野草长满了新叶子,一团团,一簇簇,满眼的绿让人心疼。河水一天到晚清亮亮的流淌着。田野里,麦苗也没了人膝盖。
这时候,赶山会的消息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大棚搭了多少,新来了几家马戏团,又有什么新电影将会放……这些消息足以吊开孩子们的想象。虽然还在课堂上呜哇哇唱著书歌,小伙伴或大人的几句话,使他们脑子里开始飘满去年赶山会的所见所闻,晚上兴许还做几场关于逛会的小梦。大人们不急不躁,到时候想去就去了;孩子们却心里痒痒的,想着去,想着筹钱,想着到时候赶山会上丰富多彩的吃喝晚乐,大把的玩具,一路的野跑……
我们那有赶山会的风俗,差不多是在每年的五月,麦忙之前的半个月。如果你对历史熟悉,一些人物典故还是能和我老家搭上关系的。翻开《三国演义》,张飞古城会之前曾在一个地方占山为王,那个地方——芒砀山,其实就在我们老家,现在山上还有一处垒了很多乱石的地方被称为“张飞寨”。刘邦斩蛇处。说是刘邦当泗水亭长时,一次押送人去郦山给秦始皇修陵墓,走到芒砀山,晚上的时候,草丛里看见一条大蛇挡路,刘邦因急着赶路,一剑下去,把蛇给斩了,当时那蛇化为一溜火星冲向天东南去了,过后,听见草丛中有一位老妇人哭:“我儿子白帝子被赤帝子杀了。”——这段《史记》里有记载。可再接下来的就是民间附会了,说老妇哭着让刘邦还他儿子,刘邦听得不耐烦,想也不想答应了,结果过了一二百年,王莽篡汉,老家人说王莽就是刘邦当时斩掉的白帝子,那也不叫篡权,你刘邦杀了人家,答应了,刘家是还赤帝子多少年的基业。民间传说固不可信,但事实也有蹊跷,我小时候赶山会,亲眼得见,就在刘邦斩蛇立碑的地方,地上草和别处就是不一样,别的地方是青的,而这里的是红色的,那是爬在地上极易成活的一种野草,我们老家俗称:圪疤草。刘邦斩蛇碑附近的红草,让我们不能不相信历史和科学也许就有不可解释处。
其它古迹,山里有陈胜吴广墓,两座大大的土包,上有郭沫若题的碑文。“夫子避雨处”,孔夫子周游列国,经过这里避雨之处,山根处一个切角,现出一个大斜坡来,正中一个人形石块,给人感觉那就是“孔子”了。“郭塔”,北魏风格的一种古塔,一人多高,散落在奶奶山上。奶奶山山顶上一直一座有奶奶庙,听说以前香火特别盛,文革时曾给毁了,近几年旅游兴起又重修起来,其它还有“梁孝王之墓”等等。在我们老家,散落了很多有关的民间传说。
这些绕远了,还是说说赶山会的情形吧。我记不清哪一年了,好象小学,大概七八岁的样子,一个周六或周日,一大早起来,拿着前天晚上问家长要来的一元钱,和小伙伴就去赶山会了。家里当时没有自行车,自己要步行去那里。路上其实并不寂寞,净是络绎不绝赶山会的人了。路途足足有二十五里,对于我们这些孩子来说还是比较远的,只是当时去的心太大了,累不累总不在去之前考虑之列的;而去的时候,往往还晴天多,因为在我印象里没走多久身上就开始出汗,热得难受,然后就是心里想去,身体开始有些后悔。可有旁边有小伙伴飙着,还不能示弱,只好咬牙忍耐着,一阵急走。一条黄土路,曲曲弯弯,何时才可能到?看着别的孩子有家长骑车带着,很悠闲的样子,自己心里也是羡慕。都说“望山跑死马”,远远的看看山,已经看得见边了,走了好久,还是没有到。走累了,出了一身的汗,头皮也晒得发烫,眼睛都花了,渴了就跑到就近的村子里,看谁家的院子没管,井边轧出水来喝,缓缓气,喝痛快了接着走。路旁一片桃树林,桃花已经谢了,一树树叶子阳光下被晒得发油发青。
临近中午,走得人很不耐烦了,望见不远处彩旗招展,人声喧哗,路人也多多了,山景也见得真切,顿时一切疲累都忘了,挨着人往里走。
热闹。卖东西的买东西的真多!一个大棚下,买水煎包的,买油茶的,锅烧得正旺,灶上冒着白气,飘过来包子的香味。灶间老头一掀草绳盘成的大锅盖,“啊嘿,包子热哩!!”蒸汽四溢,他的吆喝声也起来了。一个大木柜盖平放着,里面搁满了出炉的烧饼,金黄色的正面,芝麻粒涂了一层,旁边矮一层是个熟狗肉摊子,卤好的狗头幌子呲牙咧嘴,狗肉被撕成一段段,这叫配套买卖,“烧饼夹狗肉”。也算我们老家的一个特产,别的地方不是那味。一个老太太,看着草篓子,篓子上摆着细细白白的馒头,谁买的话,她就拿开篓子盖,从里面笼布裹好的拿出热腾腾的馒头来。吃饭的人很多,列布在炸油条、糖糕的,卖散子(一种清真食品)的,卖白米粥的旁边。人丛中,也有一边走一边吆喝的:“棒冰棒冰!凉甜的棒冰!”“糖葫芦!”“酥糖喽,又甜又不粘牙!”那叫声和我现在住的城市听起来不一样,土土的,每次回想是那么的亲切,贴在自己心坎上一般的舒服,也许这就是乡音吧。那时候,我和小伙伴也饿了,找到一个大棚,人堆里摸了座位坐下,也学着大人,冲着灶间老头:“哎,你给拿六个包子,两碗油茶。”喊了两声,老头听见了,一搭手巾,故意高声应和:“六个包子,两碗油茶,好咧!” 因为得到重视,我们坐在凳子上,用筷子敲着桌子,咧着嘴笑。
吃完了饭,就去看玩把戏的,也就是马戏团。这些马戏团都是外地的,很早就来,扎了帐篷,外边用白布画了鲜艳的广告,招揽人。我记得当时票价是三毛一位。节目有蹬缸,叠罗汉,钻圈,还有狗熊表演,小猫小狗算术等。一个老头扮丑角,跟在后边,老出洋相,惹得大家哈哈大笑。看的心满意足出来,接着就是闲逛。有挎着篮子卖“小响”的,小响是一种胶泥做的哨子,干了刷上釉彩,这种东西只有赶山会才可以买得到。我还特别清楚记得自己露了一怯。我问这边一个卖小响的怎么买,她说:“一分钱两个。”我想:“一分钱两个,贵!”走过去很远,问另一家,这家说:“一毛钱二十个。”我想:“二十个,便宜!买了。”哈哈,整个算不清账,你说多傻!
山上,我们去看梁孝王墓。这是一座空的石墓穴,而且空了很多个春秋年头了。记载说里面曾经很多财宝,当初曹操为筹军饷,来这里把墓给挖了,那些财宝里,还有玉西瓜等等。(这不奇怪,我听老家来人讲,前些年,山上的石匠炸山采石,炸出几处洞穴来,为汉墓,听说还有金缕玉衣。)外边很热了,但墓穴里阴冷阴冷的,漆黑一片,要买蜡烛点上才可进去。传说墓里还有一条黑水河,如果人的两支脚踩过去,就到了阴间地府。我们哆嗦着进去,里边只可以被蜡烛找出一点点的光亮,前边有人,也是闷闷的,谁忽然惊叫一声,这后背就发麻,毕竟还是小孩子,人家一说,什么都相信了。玩也玩了,算是一次探险,出来蛮高兴的。
山上很多野蒜,野葱,很小的苗,我们揪起来吃,很多小松树苗,还有很多的大山蚂蚁。我们去半山腰的鲁雨亭纪念馆。鲁雨亭是我们当地的一位牺牲抗日将领,清明节过去不久,里面有很大的画有新四军打扮的鲁雨亭全身像,条案上还有人送的鲜花,只是纪念馆很破旧了,很多的灰尘。平时在平地惯了,难得来一次,我们爬到山顶,站在山顶端的光光的岩石上,迎着很大的山风,看下面的村落和田野,很爽的一件事情。我们也会去看刘邦斩蛇碑,看红的“圪疤草”,看夫子避雨处。绕过山弯,一处大的石料场,几间灰青色的瓦房,一处院子,院子里两棵几人合搂的白果树(银杏树)。
这样,玩到大概三四点钟的时候,我们感觉必须回家了。那一年我记得刚下了山,一想到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心里有点发怵,可也没办法。正在磨蹭,就听人说:“赶山会的一个出口车轧死人了!”一说轧死个人,刚才还觉得累,走不动了,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走走走,看死人去!”
我们开始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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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23 18:53:2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北京市


我想写一篇《故乡的昆虫》。虽然我不是法布尔,小时候也没有刻意去观察过那些个小东西,但毕竟在农村长大,耳濡目染这些东西多了,想起来还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姥爷家门口有一棵歪脖桑树,树不高,有些枝干让我爬上爬下都给磨光了。我爱在上边玩,夏天的时候,桑树浓密的叶子可以让我藏在里面,独霸一树的感觉让我陶醉。午后,凉细细的风从我的肋间皮肤穿过,我揪着树叶间青红的桑椹吃,乐得一个逍遥自在。桑树上,很多时候可以捉到“老水牛”。那是黑色的翅膀上带有白麻点的昆虫,两条细细的辫子,一对大板牙。我捉到了,爱给“老水牛”编辫子,捏住,它两个大板牙一咬一咬的,我就撕一片桑叶让它咬,试试它的牙有多锋利。在我那时看来,虫子没有害虫益虫之分,只有好玩不好玩。老水牛很笨的样子,无奈地切割我手里的桑叶,我觉着很好玩。如果玩腻了,“老水牛”往往下场很惨,我会折下了一根干枝,去戳它的眼睛,让两只眼睛都破了,流出一点点粘汁,然后再把它放在树叉上,看着它成了“瞎子”,在树杈上嚅嚅的动。
还有一种昆虫,就在小麦拔节的时候有,而且是大批量的。一般在傍晚的时候,吃过了饭,拿着一个盛了水的罐头瓶,我们去外边捉“苍虫”。苍虫浅褐色的翅膀,对生的六条细细的腿,大大的肚子,飞的不高,而且这时候是交配期,有时候一找就是一窝,互相纠缠在一起,五六只之多。我们拿盐水泡了,第二天用油一煎,很好的美味。
在香椿树上,春天的时候,天气暖和,就可以看到“花大姐”。她小时候是一种硬壳的虫子,外壳颜色和椿树的外皮相似,一碰就装死;大了脱去外壳,很漂亮的一个蛾虫,有着红黑相间的翅膀。我们就觉得她好看,但是和蝴蝶一样,并不是太好玩,很少逮她。
院子里,如果有丢弃的甘蔗渣,不久就有大批的蚂蚁,黑线一般运东西,我们管那叫蚂蚁赶会。看着那么多小东西出现在视线里,还是活的,我们这些男孩子就有玩的对象了。有时候,拿了樟脑丸,在一堆蚂蚁身旁划了一个白圈,看蚂蚁碰着了,触动触角来回躲避;太阳毒的时候,趴在地上,用放大镜聚光,烧的那些小蚂蚁死的死伤的伤,队形大乱,还有更残忍的,就是把炉盖子烧红了,夹着去烧,往往焦尸遍野,惨不忍睹!大人看到了,蹙着鼻子,“你们这些孩子,上辈子和蚂蚁有仇啊,这样毒害他们!”
还有一种蛹,是翻地的时候翻出来的,很小的,像最小的木螺丝,我们叫它:东南西北,因为捏着头部向上时,尾部就会左右一挣一挣左右前后动。
也有怕的东西。譬如扒开乱砖来,很容易看到粉红的密密麻麻细腿的蜈蚣,它悉悉嗦嗦飞快的跑,我们也看的头皮发麻,跳着脚躲开;麦收的时候,麦地很多“舌头粒子”,其实是一种蜥蜴,丑丑的,一条尾巴拖在后边,用石头砸断它的尾巴,尾巴还带动的;“臭大姐”,爱趴在香菜上的灰色扁翅昆虫,不小心摸到它,手上的臭味让人忍受不了。



麦忙的时候,白天村里人很少,大人们都下地干活去了。村子变得很静,漾在一片白光里,懒洋洋的,仿佛晒蔫了一般。
我和小表弟拿张凉席铺在杏树底下,叶子间累累杏子,人却闲得发呆。大人这时候一般不爱管我们,临走时说,你们两个别乱跑,在家好好看着。当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我们要看的是三棵杏树,树冠庞大,树叶婆娑。三棵杏树都在舅舅家的院子外,也是村东头,往前就临着河。那些杏子半青半黄,长在树上,味道早已印在我们心中。河里浑滚滚的水,浮皮被晒得发烫,那是我们游泳的地方。午后不久,风从河对岸吹过来,热昏昏的,热气里夹杂丝丝点点的水腥味,还有麦子熟透的味道。
我那时手里正拿着一本《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书看到了若干页,想象力在文字的引诱下极度膨胀着。
“哥,昨个铁蛋还来偷杏,让我一坷垃吓跑了。”
“哦,这个龟孙孩子!”
“我也睡在这个凉席上,我都猜着他来,他还挺贼,投了一石头朝树上,哗地一下,我一卟冷起来,他撅着个腚捡呢,我骂他,妈了个逼,你偷杏!捡块东西我就砸他,他叽哩咕噜跑了。”
“那,没砸着他?”
“没有。他跟死了爹的样,呵呵。跑的特别块!”
“哈哈。”
“哥,昨个我给你说的歌你还会背么?”
“那个敛敛歌?勺子星,把子星,天挡葫芦星,一连说七遍,到老不腰疼。”
“你说快点,一口气说七遍。”
“勺子星,把子星,天挡葫芦星,一连说七遍,到老不腰疼,勺子星,把子星,天挡葫芦星,一连说七遍,到老不腰疼,勺子星,把子星,天挡葫芦星,一连说七遍……”
“哈,哈,哈。”
“我给你说个,你能一口气说完么?”
“你说吧。”
“葫芦葫芦墩子,我叫葫芦孙子;葫芦葫芦铁,葫芦叫我爹。”
“葫芦葫芦墩子,葫芦叫我孙子……哈哈,错了!”
“葫芦葫芦墩子,我叫葫芦孙子;葫芦葫芦铁,……”
“葫芦叫我爹!”
“哈哈”
我问:“你热不热?”
“热!”
“咱下河吧。”
我和表弟爬起来,赤着脚下了河沿。河沿上有拳头粗细的柳树,树上嘶嘶哑哑的知了叫,我和表弟一人朝树干上踹了一脚,知了停了一下,不叫了,然后又接着叫了起来。我们把裤衩脱在柳树底下,赤裸裸大声叫喊着跳进河水里。
“你看我深个猛。”表弟拍着水,一手捏着鼻子,冲我喊。
他头一扎,向下钻下去,脚噼哩啪啦在上边打着水花。我捞了捞水下的杂草,踩着河泥,一把把扔到岸上去。
“哥,你看我了么?你咋不看!”
“我咋没看!深猛子你不行,脚都露在外边了!”
“我憋气长吧?”
“憋气还行。”
“你会摸鱼么?”
“不会啊。”
“咱小哥会,我看见过。”
“用脚踩,手也用,鱼沉在泥和水草上头。”
“嘿,干啥呢?快上去…铁蛋…偷杏!”表弟猛然指向岸上,我回头一看,铁蛋和另外一个小孩用石头正投杏呢!我们跳起来,倒开手脚,划向岸边,然后飞快追了过去。
铁蛋他们急速地捡投下来的杏,见我们追来了,也撒开丫子向村里跑去。
“你别跑!还敢来偷杏!站住!”
一阵猛跑,水点四溅,湿的脚沾了一脚底的干土。一会儿就追上了,铁蛋在我手指触到他背上的一刹那,咯咯笑了起来,并且顺势斜歪下去,躺在地上,杏散了一地。
我揪住铁蛋的耳朵,表弟也跑过来了。
“你还敢来投杏?你不怕找死啊?”
“不是我,是麦良,他投的,我捡的。”
“嘴硬,我都看见了!”
“我嘴硬?……哈哈,别扭别扭,疼着呢。”
“那你说还敢偷不偷?”
表弟拿地上的杏,砸铁蛋。我提了一会儿铁蛋的耳朵,不知为何,气全消了。手放了。
“你他妈那么狠,我耳朵还要不要?”铁蛋咧着嘴,假装生气。
“你他妈小偷!”我和表弟冲他嚷嚷。
“昨个你就来,今天你还来!”表弟说。
“谁来了?!”
“你!”
“不是我!”
“那是龟孙!”
“你才是龟孙!瞧你们俩,大光腚!”
“比你的脸白!”
铁蛋没事一样走了。我和表弟把散在地上的杏捡起来。
“娘的逼麦良跑的比兔子还快!”



小时候家里很少给买玩具,也没有这个意识和习惯,不过,那时我们小孩子也总有的玩具玩,家长疏于管我们,我们也乐得自由自在,随意发挥,那些简陋或者算不上“玩具”的玩具,也许培养了我最初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现在回忆起来,那些关于玩具的童年往事显得太久远了,散乱在我记忆里的边边角角里,似乎太不值得一提,却又似乎比其它回忆来得单纯干净。当时是无意识的,非理性的,而现在我却要用有意识理性化了的头脑来记述它,这种行为过程就像一个大龄演员非要扮演妙龄少女,虽然生活经历了,演技很好,而岁月毕竟不饶人,再努力怕也只是落得矫柔拿态,只有架子没有神韵的评价。所以,现在我只能回忆童年,把残存的记忆放大,让遥远的,那些有关“玩具”的梦变得更加清晰些罢了。这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也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有意思是重温当时的无忧无虑,并可在回忆中加一点缅怀的纪念;无奈是那种纯自然的心境目前难得再有,可谓:“此事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亦惘然。”
我听过很多成年人做的关于童年的歌,唱童年,回忆童年,也许是对现在生活最好的概括,说出那时的心情,也许也正反照了现在的心情。简简单单的事情,为何总让人有些复杂的感受?这怕不是“怀旧”二字可以解释的。小小的玩具,小小的世界,小小的人,小小的故事,那曾经的真实的自己。
我们经常玩泥巴,一瓢水,一堆土,一双简简单单的小手,捏出了对现实世界的最初理解(呵呵,我想笑了。瞧我现在多会分析总结。想一想,当时的单纯直接经过了若干个春秋,变成现在怎样的复杂和抽象。)泥很软,捏的东西也好笑,是些面饼,还有带芝麻的面饼,小鸭子,球,蛇,当然,还有小的人。我们会互相说,这是你,我给你带个帽子,和你爸爸的一个样;这是你,你嘴大,嘴翘着;这是大象,大象有个大长牙;这是老鼠,老鼠腚后边一根尾巴。我们还会说,你喜欢吃馒头,我没有,给你捏个窝头吧,眼小点,这样吃起来压饿。我们学着大人和面,找根小木棍,也擀面条,用铲子切,最后撒一把干土,说,好了好了,一会儿就好了,把碗准备好吧,我给你捞点稠的。平时吃不到的东西,譬如糖葫芦,冰棍,点心,也给精精致致的捏了出来,捏出来不能吃,看着也解馋。我们摔“凹物”,把一团泥,捏成薄碗一样,手心握着,朝里吐口唾沫,说:凹物凹物响不响?其他孩子说响,或者回答不响,大家盯着看,这里使劲朝地上叩下去……好的效果是凹物的后背“卜”一声炸开个口子,叩的孩子会比较满意。男孩子捏泥人,捏着捏着就捏出男女来了,那些泥人上有区别,捏完了,一堆人表情也暧昧,话也含蓄,互相坏坏地笑,明白男女事情上很多不明白背后的意味。有时,一个孩子捏出来一对,说这是你爸爸,这是你妈,另一个孩子当时就急了,愤愤地说,我还听你妈对你爸说她肚子疼呢!这本来是私底下的秘密,听的孩子受不了了,猛一挥手,刚刚成就的“爸爸”“妈妈”一阵泥雨落到另一个孩子脸上,另一挡了一下,嘴都气歪了,抓一把干土迅速还击,嘴里不干不净。结果,烟尘中,一个孩子哭了,另一个也哭了。
我们会叠“转转莲”,也就是风车,用一根针扎在高粱杆上,推着迎着风乱跑。我们会叠“地宝”,两片纸都叠成长方条,中段叠加,每个两头再叠成三角,四边最后插成一个方形,用的是烟盒,包装纸,作业本,甚至书。叠了几个,也就有了玩的资本。孩子见面,双方手里都握着,一个问:打不打?另一个揣度了对方的实力,有赢的希望,就说:“你放下。”这有好些种玩法。最普遍的,是一个地上放好了,另一个把地宝捏在手上,比好了角度,甩下去,去掀翻对方的地宝,如果掀翻了地上的,就是赢了,对方的也就归了自己,如果没有翻,自己的不能拿起来,另一个拿起他的,比好角度,甩下去。有时候,角度不好,甩下去手抄地了,往往戗一指甲的黑泥,甚至抄开指甲,摔肿了手。还有一种,类似于玩麻将和扎金花的区别,输赢就一个字:“快”。这样:地宝分好了反正面,朝墙上摔,落地之前判断反正,说对了,还是你的;说错了,地宝归别人。放学后,好多孩子玩,乍一看运动会一般。复杂一些的,就叠带舱的船,叠手枪,这是高难技术活了,不是每个孩子都能做得出来的。
春天,清明节前后,折下柳条,像电影里埋伏时的解放军一样先做一个柳条帽子,然后挑一根不太粗的,细细拧掉里边的白秆,成为柳管,用剪子铰成大小不同的段,一头捏扁,掐上薄边,放在嘴唇上呜呜地吹;桐花开的时候,把桐花的花蒂揪下,用一根线穿起来,长长的一排,像极了一条蛇,一根棍儿挑着晃晃地玩,拿它吓唬胆小的女孩子,看她们吱哇乱叫。夏天,就在地里拔一根檠(音擎。这是用来做绳子的原作物,青青的皮,一人多高),将根上的秆留出来一段,上边去秆留皮,然后把皮撕成三股,辩成一个鞭子,用它抽羊抽猪,抽花抽草,有时也抽人。

八、

挨蜇记

姥爷家的门楼下,不知何时长了一窝马蜂。
蜂窝附在一片干透发黄的芦泥上,像秋后荷塘里的破莲蓬。那些细腰的东西,扑闪着小翅膀,吊了细腿,围着“破莲蓬”,飞进飞出,一片忙乱。
我站在门楼下望。
“别招它啊,它可蜇你!”姥爷说。
我歪过头,看了姥爷一眼,不说话。
心里不由得长了草,默默望着一会儿马蜂进进出出,我走开了,片刻,兀自拖住一把
长笤帚,蹑着脚,半躬了腰,悄悄靠近门楼来……
刚要举起。“干啥呢你?!”姥爷的呵斥。回头。姥爷站在房门口,一脸怒气。
“回来!”姥爷喊道。
“你这孩子,没事儿干了是不是?!快,别在这儿了,一边玩去。”
“我没招它!”我说。
“那把笤帚扔了。你这孩子就是不听话,老惹事。”
“我没招它!!”我急辩道。
姥爷不说话过来了。看他过来,我急忙扔下笤帚,斜着跑掉了。
院子里空荡荡的。外头野了一趟后,心里总也放不下,自个于是又回来了。
姥爷和人屋里说话呢。
我抄起一边的笤帚,直奔蜂窝。
离远了一点,站稳了,瞄准,我一把就把手里的笤帚使劲拽了过去。好了!一下子炸
窝了!!
大批乱飞的马蜂散开过来,小翅膀,吊着细腿,忽闪忽闪。我慌忙后窜。感觉脑后边
一窝虫子在接近头皮。
“哇呀!”还来不及细想,有东西已贴住头皮,然后就是狠狠的一疼。
“哇,哈哈哈。”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好了,一阵乱叫。心下却是大怒,“好哇!
敢蜇我!”
哪里咽得下这口气。顾不得头痛了,扭头撩起刚拽在地上的笤帚,“我叫你蜇我!我
叫你蜇我!!”对准马蜂窝就是一阵猛扫。
这时感到自己被包围了。胳膊,脖子,头脸,唉,昏了头顾不过来了。
蜂群猛烈攻击,我手足乱舞,直至一只马蜂在我的嘴唇上挪了一屁股,然后,一声尖
叫。啊!!——早已是泪流满面……
大人听见喊声全出来了。纷纷喊:快快快!姥爷披着件衣服把我拖回了屋。泪眼婆娑
中扭头看,马蜂们当空乱舞,依依不舍,送了一程又一程。
我立着,双手捂着头,呜咽不止。姥爷拿碱水给我洗头上的包。
“你就这点本事!叫你别招你偏招,这会儿我看是谁疼?!”姥爷笑着说。
“呵呵,我哥他还不跑刚才,好多马蜂在他头上!“表弟说。
“不蜇你蜇谁?你皮啊,”姥爷说。
“你别说他了。”姥姥赶紧制止。
嘴已鼓起好高。姥爷拿毛巾想给我擦嘴,我猛地甩开姥爷的手,一声咆哮:
“就想!!!”
     喊毕,仰天长哭。

评分

参与人数 2声望 +6 金币 +16 +2 收起 理由
花羊羊 + 1 + 6 + 1 嘿嘿,想起了童年
野马 + 5 + 10 + 1 写的太好了,支持原创作品!

查看全部评分

发表于 2009-2-23 19:36:1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江苏省苏州市
真多,顶顶
发表于 2009-2-24 11:38:1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河南省商丘市
如亲临其境!看来童年都是相似的!难得的美好回忆!顶!
发表于 2009-2-24 12:28:3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湖北省十堰市
老乡,你写的真好,很真实!!!!
顶起...
那个"小响"很不错啊,只有芒山会上才有,稍不注意,还能吹一嘴泥`````
匿名
匿名  发表于 2009-2-24 19:06:57 来自 河南省商丘市永城市
论坛深藏不露的高人.
发表于 2009-2-24 19:58:2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江苏省无锡市
绝对真实的纪实文学!
发表于 2009-2-26 12:23:2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西藏日喀则市
童年趣事 回味一生
发表于 2009-2-26 19:55:4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江苏省苏州市
回忆起来  心酸啊  想回到过去
发表于 2009-2-28 17:23:4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广东省深圳市
看到很多熟悉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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