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城西城“无影山”的神奇传说(之二)

葫芦

□ 洪 浩
    从前永城有一个人在山阳县当县太爷。这位县官很有才能，又有威仪，也很重感情，把山阳县治理得政通人和，井然有序。山阳县是一个重要大县，豪门富户多，纨绔子弟多，战略地位十分重要，能被派到这里当县令，事情本身就表明这人才学不一般；又能把这样一个大县治理得百姓称誉，朝廷满意，更说明这人很不简单。
    那时永城有一个穷人，没有什么正当营业，做点小生意，弄点小买卖，跑东跑西的。有一回，他听别人说山阳县没有永城遍地都有的蝈蝈，就动了要把永城的蝈蝈弄到山阳县去卖稀罕的心思。
    蝈蝈，就是蝣子，永城百姓又俗称其为“山叫驴”，绿色小昆虫，夏季生长在豆田里。雄的两只翼翅退化又演化成透明的翼状发声器，两翅错擦振动，就会发出响亮悦耳的吱吱吱吱的叫声。叫声有金属音的脆响效果，又很有节奏性，自然而美妙，人听人喜，人听人爱。蝈蝈的形体也很美，全身油绿油绿，肢体匀称，长须，健腿，两眼晶莹有辉光。其善于弹跳，应该是昆虫中跳高跳远的健将。蝈蝈向来为永城地方无论穷家富家孩童翁叟都喜欢蓄养逗玩的宠物。穷家童叟往往就地取材，用高粱秸秆扣扎成阁楼式的蝣笼子，把从田地里捕捉来的蝈蝈放进去，挂在房檐下，树枝头，午间或晚上纳凉，吹着凉风，仰望星空，听着蝈蝈唱出的天籁之音，也有无穷乐趣。富家蓄养蝈蝈则讲究得多，笼子用竹子制成，又描云嵌金的。凉亭里或厅堂中，朱紫闪亮的笼子装着青绿的蝈蝈、菜叶，相映成趣，多有情调啊；笼中的虫儿不时叫上几声，清静悠闲，多有韵致啊。白菜地里的晚生蝈蝈，被人捕捉了，饲养起来能活到过农历年的时候。穷家老叟用高粱秆的外皮制成篾条，编成“蝣葫芦”，小小的，和鸡蛋大小差不多，把蝈蝈装在里边，冬天揣在怀里，吱吱吱吱叫个不停，这在寥落肃杀的冬天倒有一种别样的奇趣。富家的老翁用竹的、瓷的或玉的葫芦装盛蝈蝈，放在暖炉旁，欣赏把玩，颐养性情。
    永城的这位混穷的人，从小就淘，特别喜欢虫儿鸟儿什么的。因为家里穷，上不了学，顽童时光的全部聪明都用在了捉昆虫、捕鸟鹊、编葫芦、扎鸟笼等等的事业上。总之，他在这方面玩得相当精专，盛蝈蝈的葫芦、笼儿他能编扎几十种不重样。自从永城的这位穷混哥听说山阳没有蝈蝈后，他就认定了卖蝈蝈能赚钱。永城的庄稼地里随手可捉蝈蝈，不用钱买；永城农村里高粱秸秆随处可取，编扎笼儿，只费工夫。想好了，说干就干，先编扎葫芦笼子，后捕捉蝈蝈，装盛了，背着携着一路向山阳县赶来。
    入了山阳境，就游走叫卖，因为是玩意，价钱不高，当地游闲或好奇之人图个稀罕，买的也不少。一天，永城穷混哥来到山阳县城大街上，高声叫卖“山叫驴”。他照旧用一根长棍，高挑了一大簇葫芦笼子，里面都装了蝈蝈，有二百多只。二百多只蝈蝈放在一起，一齐叫起来，山响山响。混哥沿街高声吆喝：“玩意——‘山叫驴’！”山阳县大街上的人都稀罕极了，长长的一溜人都跟着混哥朝戏楼前的广场游走而来。等穷混哥站定了，那二百多只蝈蝈便齐声叫起来，真是一片轰鸣。山阳人都奇怪，这么小的一个虫儿，怎么就叫得这么脆响。一会工夫，永城穷混哥就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风不透雨不漏。
    这时，突然从人圈外闯进十来个痞子，披绸穿缎，牵狗架鹰，一看就知道是纨绔子弟，游闲浮浪。他们进得圈来，都直瞪着眼睛尖着耳朵看稀罕听稀奇。等他们回过神来，就争着要买，一哄而上，顷刻间就把一大簇装着蝈蝈的葫芦笼子给抢光了。这下子永城的穷混哥可急了眼了，追这个，撵那个，又急又气，又哭又叫。周围也有嬉笑看热闹的，也有同情责骂游闲无赖子弟的，一片纷嚷。
    恰巧这时候县太爷乘轿经过，听见哄闹声，急令衙役探问究竟，于是把卖“山叫驴”的和那十来个带头哄抢“山叫驴”的人带回县衙审问。
    县太爷随即升堂，左边跪着永城混哥——卖“山叫驴”的，右边跪着一班浮浪公子哥——抢“山叫驴”的。要问那一班子抢“山叫驴”的抢的“山叫驴”呢？谁还不趁乱扔掉，难道还要留下证据不成？
    县太爷惊堂木一拍，大声喝问：“台下左边跪着的是哪里人士，姓甚名讳？”永城混哥接口答道：“小人是河南永城县人，姓张，乳名小三。”
    县太爷略微一怔，随口断喝：“胡扯，老爷我是永城县人，你怎么敢说你是永城县人，听口音你不是永城人，你是无影山县人氏，对不对？”“对，青天大老爷，小人正是无影山人。”
    永城混哥也很机灵，一听县太爷说是他也是永城人，和自己是老乡，马上明白县太爷是在明白暗示自己，不要说出我们是老乡，我好关照你。再者，永城县俗名又叫无影山，承认自己是无影山县人，并没有出卖自己的祖宗啊。
    县太爷继续喝问：“你家居无影山县，来此做甚？因何与我县这班公子哥纷嚷，从实讲来！”永城混哥乘势哭诉：“小人千里遥远，从家乡买了‘山叫驴’来此贩卖，不料想，被你们县这一班流氓无赖，一哄抢光，财货两空。如今小人两手空空，身无分文，回不了家乡，见不了父母，还不如死在此地算了，一了百了。请青天大老爷为民做主啊！”说罢，号啕大哭，泪流不止。
    听了永城混哥的哭诉，那个山阳县县官拍案站起，怒气冲冲，手指台下右边跪着的那班游闲年轻人，高声责问：“可是你们抢了这位外乡人的‘山叫驴’？从实招来！”台下那班人明知理亏，只得应声承认，任责任罚，只求县太爷宽恕。
    县太爷高声斥责：“你们这班无知狂徒，一个外乡人，千里迢迢，费尽辛苦，贩来‘山叫驴’，竟被你们哄抢一空。朗朗乾坤之中，光天化日之下，我怎能容许你们这样胡作非为，欺负外地人。来人，把这班不务正业的混混押下去，让他们按市场驴价悉数赔偿，如果谁牙崩半个不字，重打四十，加倍处罚！”
    右边这班公子哥素知县令威严，战战兢兢，大都不敢言语，内里也有一个大胆些的壮着勇气喊：“大老爷，‘山叫驴’不是驴。”
    县太爷把惊堂木“啪”地一拍，厉声断喝：“住口，不管草驴叫驴（草驴，母驴；叫驴，公驴），只要是驴，一律每驴八吊，一毫不少。快把这个狂妄的小子拉下去重打四十，加倍处罚，看你今后还敢不敢再欺负人。退堂！”
    这样，永城穷混哥就得了无数的钱财，高高兴兴回到家乡，再不用过穷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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