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城印象

代景民

豫东平原用广袤无垠来形容一点不为过，因为后来浙北的丘陵山让我深深的感受到什么叫憋在山里，什么叫一马平川。套个狗尾巴草一眼能望到北京门。“三月轻风麦浪生， 黄河岸上晚波平。 村原处处垂杨柳， 一路青青到永城”。说起麦浪这里真是一绝。3月里，麦苗青绿如韭，绿杨村边合，绿柳水向垂，大地生机一片。五黄六月间满眼的金黄杏黄，微风处，浪涛里舞姿翩翩；风略大些时，便如倩女小跑，波动汹涌，衬以阳光撒金，好一幅自然牧园图。
先说说她的历史吧。隋大业六年（上元610年）割彭城、睢阳二郡之地置县，姓名永城。杨广下江南挖运河途径此地，遂有今天“隋堤”。据说杨广招录了全国500童男500童女裸身拉纤，杨广坐船待其用力之时，以剑砍断纤绳，裸男裸女压在一起，广大笑不止。故事引人神往，隋堤还在，文物犹可证明。唐人姚可有诗曰“秋赋春还计尽违，自知身是拙求知。惟思旷海无休日，却喜孤舟似去时。连浦一程兼汴宋，夹堤千柳杂唐隋。从来此恨皆前达，敢负吾君作楚词”。
汉开国皇帝刘邦途径永城芒砀山，忽有白色巨莽拦路，邦拔剑斩之，遂起义灭秦以成帝业。可惜，汉平帝时白莽寻仇，篡取了政权建立“新”朝，莽化身为人，此人便是王莽。原来斩蛇时，此蛇曾放言“高山杀我，平地报仇”，果然应验。
说说生活在这里的人吧。黑土白面养育了永城人，因县城屡遭黄水击而不破，故名永城。取“永远之城”意。正如名字一样，永城人勤劳坚强，隐忍，为和谐社会奉献自己。这是一群日出而作，日落而辍，鸡犬之声相闻，邻里乡亲往来的淳朴农人。这是一群钟鸣即起，天黑即睡，听话工作，默不敢言的教师群体。
正像本山歌词一样，村子不咋大，老少爷们挺和睦。城南十里有村名“柳庄”，便是我的出生地。和山区“花坞村”名字不同。柳庄更凸显平原特色。柳庄原是姓刘的庄园。刘姓地主据说和四川刘文彩有亲戚，势力很大，周边有一百多亩田，生活很是奢侈。我的四老爷曾和刘姓地主担过水，不过他只喝前边的水桶，屁股后的水坚决不喝，一脚踢倒在地，说桶里水有爷爷的臭屁味。你说可笑不，四老爷一怒之下搬来磨盘盖住了井口，再也不做担水活。我怎么也不信一盘磨500多斤，爷爷能搬得动。大大说爷爷一顿10个大馒头，5碗面条，有劲呢。
    我家是外来户只能给地主做雇工，仗着五个老爷虎背熊腰，膀大腰圆来顶立门户，我的家慢慢地好了起来，父亲和叔叔也能上小学了。解放后分了地，加上父亲在公社的影响，柳庄开始了繁荣起来，村里出现了刘、周、戴三姓鼎立的局面。有70多口人发展成今天100多人的村子。实行责任田对柳庄更为有利，因为地多人少，人头地平均每人3亩多。我家一下子分到30多亩地，却只有一头牛，真难为死大大了。白天黑夜的忙活，天麻麻亮起床，星星满天回家，总还是有干不完的活。我那时不在家，在学校念书，身体弱，力气小，拉两车麦秸就要一上午时间，耪一垄地要喝两趟水。特别是麦收时，恶毒的太阳当空照，正对着头顶，存心要把人身上的水吸干似的。满怀信心，精神百倍地放学下地，一车麦拉下来 ，人像散了架似的，晕忽忽，软绵绵。倒床就睡，不管妈妈呼天喊地叫，就是不开门。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日子，还是有点儿后怕。
年龄大起来，力气大了，农活也能拿得起，放得下，石磙套上黄牛自己也能打麦场了，这个活我到很喜欢，一人驾御一牛一磙颇能满足我的控制欲占有欲，小农经济思想极能让百姓知足，这就是永城人，中国人的个性。很快问题来了，石磙过处麦子被打得很碎，没轧到地方还是老样子。怎么办？父传子承。原来这里有学问的。需要一圈一圈地，圈圈挨着打才能均匀地把全场麦秸打匀，最重要的是还要用木插把麦秸翻过身，再轧。
生活好起来，家里买了台四轮车，耕种全靠它，不是牛胜似牛，是谓“铁牛”。这是到了“点灯不用油，耕地不用牛，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时代。四轮车大大提高了收麦打场犁地耩地的效率，耕牛时代的30天收种期一下子缩短了20天。大大高兴地说，这恁好。不过，接着就犯起难来，崭新的四轮没人会用。大哥二哥在县城工作，只有我小三在家 ，驾驶员非我莫属，坐在驾驶位，我摸摸这摸摸那，对于语言专业的我全是陌生的，无助的，还好，没吃猪肉总见过猪跑，于是模仿邻居会头开车的样子，找他帮助摇响发动机，右脚离合，左脚刹车，左手方向盘，右手档位，一松离合，四个轮子跑了起来，铁牛可总不像黄牛那样乖，小小的麦场总嫌不够大，两圈没跑完，一个弯没有拐过去，四轮倒在了土坑里，熄火了，还好人没有问题，因为是缓缓倒地。第一次失败使我沮丧到了极点，感到了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无奈和悲哀。看着人家四轮欢快地跑圈，看着大大愁眉不展，心烦意乱，我重整精神，豫东人坚强隐忍的个性又一次帮助了我，我决心学会开四轮。会头与我一起把车推出土坑，摇响了发动机……
相对于割麦，装麦，起场，开四轮车是农忙时我的最爱，尽管烈日当头，尽管尘灰飞扬。三遍场轧过，一瓶啤酒，三个变蛋，一根黄瓜下肚，惬意极了，河堤上，一溜儿的高大杨树，在树阴下困一会儿，那是运动后的快活，那是劳动后惬意享受。全不问身外的一切，不管世间苦累。麦子堆起，还要扬场，这是既脏又累的活，我不想干，只好大大一人干。心疼大大，最后还是帮大大一起干到11点多，人空夜静之时。遇到大风，30分钟不到，2000斤麦粒两掀三掀很快就能扬好。若遇没风的晚上，要等风来，蚊子萦绕，那滋味真的难熬。
豫东地方最精彩最壮观最忙人的时候是抢场。那时侯，没有电视，没有天气预报。早上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全庄人出动，在西地割麦子，有心急的人把麦粒子摊在大路上晒，一大早麦秸铺满了麦场，刚轧了一半，就只见柳庄西南方向黑云浓云滚滚而来，小风之后是大风，大风刹时变成狂风，星点的雨已经够吓人烦人的了，忽然咔吧一个响雷，接着闪电照亮西天。你就看吧，全庄忙乱成一锅粥，抢场开始了。首要的是保护麦粒。麦粒堆起，装袋，女人们装好袋子，男人们要一塑料袋接一塑料袋地装车，运输是越快越好，往往总要跑三趟才能运完，还有另外任务，麦秸是要垛垛的，否则可要泡汤了。人人像食了兴奋剂一样，比平时手快脚快，分外精神。站在河堤看，村道上是运粮的四轮，驴车，人力架车，后有女人和小孩子吃力地推车，简直淮海战役的支前大队。好一幅农忙图。那是他们一年的收成啊，一年的口粮。没有了麦，靠什么活着，靠西北风？真悬，谢天谢地，总算没有淋雨。该喘口气了。但也有倒霉的。我们家就有一次没有赶在暴雨前抢完。麦子泡在了雨水里。雨后老天阴了2天，麦子全生了芽，大大把好麦子卖钱，余下芽麦，吃馒头，又粘又酸，难吃死了。大忙之后，人们会狂闲一天，地里场里都是水，只能蜷缩在床上呼呼大睡，累了忙了十多天，真该放松歇歇。一直睡它个天昏地暗，睡它鸡叫不起，饭好不吃，呵骂不开门。直到饥肠辘辘，太阳摸进来，才懒懒起床。那叫一个舒服。
柳庄座落在县城南十里小青沟溪旁，终年杨柳笼盖，鸡鸣狗叫声不断，一个典型的豫东小乡村。记忆里，村西头的溪水非常清澈。干活口渴时，河水是最好的饮料，胜过农夫山泉。深水区水草茂盛处，常常有割牙鱼，火头鱼藏匿。每次暴雨后，总有人捉到大鱼。那时侯，脱光衣服一个浸猛钻到河水里，五分钟后浮上水面，仰游，那真叫凉爽啊。有时水里也有自己的收获。柳庄人自有自己的逮鱼办法。一瓶敌敌畏倒进水里，大小鱼虾全部浮在水面，全村人开始用网兜捞鱼，家家户户中午饭全是油炸鱼，清炖鱼。还有更干脆的，两头堆堰堵住流水，水泵把水抽干，鱼儿们只能束手就擒。晚上会多一道菜，干炒蜗牛肉。蜗牛先放进热水煮烫，之后，用针扎出蜗牛肉，扔掉外壳。用大油，红辣椒，大佐料，在铁锅里干煸。出锅装盘，真是好菜啊。每到真时大大会说大酒店没有50元买不到的。现在想起来不由津液横生。有一次，我弄了一洗脸盆子蜗牛，让5，6天没有沾肉的全家吃了个够。座落在庄中央有一个大水坑，早些年坑里有水，我家正对着大坑，大大称为聚宝盆。门口对着聚宝盆，吉利。因为风水宝地，出了三个大学生。别人都盯着我的老宅。出高价购买。大大就是不理睬。记得生产队时候，小队在水坑放养了红鱼苗，到年底，长成又大又红的鲤鱼，在水里活蹦乱跳，特别好看。它们一点不怕人，人靠近，鱼就游过来，有几次我抓到他们，犹豫了很久，还是放了回去。……村子最热闹地方莫过于粮库门前的空地。那是村民们聚会、吃饭、娱乐的广场。记忆里的趣事大都发生在这里，杀羊和藏老蒙游戏就在这片小广场开始。那是很开心的游戏。往往玩到很晚，妈妈叫喝汤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杀羊游戏是伙伴排成一队，后面的人要拉住前面人后襟，最前面人叫羊头，如果羊头被杀手杀掉：手和衣襟分离，就算失败，要换羊头，杀手当羊头，另一人做杀手，继续杀羊头。藏老蒙其实就是捉迷藏，我们的规则，是藏好之后一定要模仿动物叫三声，否则算犯规……
和大多数豫东人一样，柳庄人有一毛病：人懒无大志，但也可以说成是优点，安分守己。正是这一点注定他们只能自给自足，饱食无忧。他们可以劳心劳力地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春种秋收，除此无他，无事可想可为，顶多就是搜拾大粪，沤粪池，种自家的菜园子。最多的娱乐是打“八张”牌，一到寒冬，十五户的小村便空落寂静下来，完全找不到麦收时节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景象。人全聚集在海叔，邻居会头家，打“八张”牌 、喝酒，发泄多余的气力和情绪。开春了，男人们便是想着干泥水活，这时候勤劳，肯学，乐助的血缘表现出来了。会头，胖子他们从工头那里学到盖屋的本事，很快经过帮带，全庄15个壮劳力都会干大工，光棍玉保干小工，组成了一个土建筑队，来个盖房互助。谁家盖房，大家帮，不用工钱，不用管饭，烟酒自带。靠着这个办法，全村的房子每家竟然省去了手工费用5000多元，全盖了新房。呵呵。这就是豫东人的不求人特点。可是房子的好坏谁知道呢？不过在那个低收入，高消费，信任危机的地方，实在是无奈之举。
未完    待续

本文摘自: 永城人论坛(http://www.yongchengren.com/) 详细出处请参考：http://www.yongchengren.com/thread-49531-1-1.html

戒盈祈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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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子

俺爱永城俺的家

秋实

浓浓的乡情！

卖茶姑娘

听老辈们说，我们也是明朝时候先人外放做官留居在永城的
可惜俺没见过族谱，说是女孩不入族谱
不过俺现在家有八亩田，俺是小地主

小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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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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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703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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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道长

一洗脸盆子蜗牛

俺们村的正确发音：蜗老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