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歌诗歌的当代性

柳歌

（ 文/彭勋商丘医专文艺教研室）

摘要：
      当代性主要存在于当代人的思想意识和价值判断中，相对于古典性和现代性而言，它更多的指向当下和未来，而诗歌艺术的当代性不仅体现在诗歌的表现形式上，也反映在诗歌的历史思维和人文态度上，还表现在对生命存在的体悟和觉察上。本文从分析诗人柳歌的代表作品入手，试图归纳其艺术精神和创作技巧中的当代性特征，从而证明其创作的丰富性、多元性和先锋性。

关键词：柳歌诗歌  当代性  历史感  戏剧性 生命的痛感

柳歌是近期在诗坛色声名鹊起的一位实力诗人，他的诗歌自然唯美流动，充满着真情与真爱，被誉为“月亮的情人”，他的讴歌对象往往是自然和人文景观，而且诗意呈献的是一种古典想像和宁静情怀，因此他的创作一般被视作“新古典主义” ，但柳歌是一位具有深厚的现代学识和对艺术创新颇有自觉性的诗人，因此其诗歌创作往往呈献出多样形和复杂性的特征，他的诗作中尽管“古典”，但古典的外衣里却包裹着深厚的当代思想和意识，本人将从五个方面剖析其作品中经常被人忽略的当代性特征。

一、朦胧的历史——历史表现的当代性

古典诗人的一些咏史诗歌，多数是凭吊伤古，表现一种对历史流动的无奈和感伤，而柳歌的一些歌颂古迹的诗歌，则跳出了这样的藩篱，表现出一种具有当代性的历史感觉。如柳歌的近作《临潼印象》，在白雪覆盖的临潼，诗人突然产生幻觉，发现“风雪迷漫的深处，一骑白马疾驰而来/不过好看的妃子并没有露出迷人的笑容——那不是东方的荔枝”这显然是作者对历史片段进行了重新剪接后出现的“美丽的错误” ，体现着“艺术时间对客观时间的反叛”①。历史反而在错觉中变得完整，古今得到贯通，历史的疆域变得更加辽阔，给人一种“被历史戏弄”的荒诞感，而这种荒诞感其实正是当代人情绪的重要呈献。

     由于处于当下，诗人对历史人物的把握更加凝练、写意和富有个性，在《黄鹤楼遐思第二首》中，拟想的第一个登楼者、崔颢、李白轮番上场，作者用游戏的口吻诉说着历史的沉重，这其实是一种反讽的手法，全诗的最后一句是“登临之后，还能看到些什么/江山万里。还有万里江山之外的那片更为广大的，留白…/”历史的沧桑感和虚无感油然而生，话语戛然而止，但留给读者的是关于人生、人类、宇宙的永无止境的思索。又如《牛郎织女》“今晚，我要是大着胆子做一回牛郎，把你身上缀满的/这些花瓣层层剥下，藏进心里/你是否愿意骑在一头黄牛的背上/跟着我走进一扇朴实的柴门然后，轻轻地/唤我一声：亲爱的？”在这首诗歌中时间的界限被压缩，古人和现代人语言相通，思维相通，体现出当代人历史意识中的开放性和包容性。

尽管当代科技与文化达到了空前的发展，但是人类的探究越深入，越感到自身的渺小与无知，面对高深莫测的宇宙人们有时显得惶恐与不安，这种情绪很明显具有当代性。在《火神台赋》中，作者讴歌了一番燧人氏钻木取火的伟大功绩之后，突然发出疑问：“假如风雨不止，假如洪水，继续/漫上土堆......那一朵飘忽的火苗/倏然熄灭？还有没有历史之中的先人/以及立于历史之外的，我们/每当想起这些，我的一颗悬起来的心/立马,收的更紧……”这种对人类命运的担忧和惊恐，在对人类远古文明的缅怀中油然而生，过去和未来的时间两端被作者糅合，产生了一种宏大的哲思场景。

发现历史的两面性，并展示出其野蛮与文明、必然与偶然的矛盾存在，也是科学历史观和当代历史意识的重要体现，柳歌在《张巡祠》中一方面写到了张巡抗击叛军的英雄壮举，另一方面又指出了其“为守城而食人”的行为的野蛮性：“如此的情景，让我不得不想起那个/蛮荒时代，孤身一人，藏匿于/一个杀机四伏的，莽莽丛林”,能对一位历史英雄进行当代的思索和客观的评价，这充分体现出了诗人多元的感知和成熟的思索。

二、戏剧性——诗歌情节设计的当代性

如《死水微澜》，作者设计了一出颇具现代感的求爱连续剧，寒鸦、阳光、飞鸟都试图去了解春水的心事，但春水一直深藏不漏，最后作者才写出真相“只有一阵温柔的春风，轻轻/拂过的时候，那一汪/脉脉含情的眸子，方有一种/微微的悸动，从里往外的生出/起伏不已”。无独有偶，在《鹰城之恋》中作者一开始也试图以鹰的姿态与之相逢，但后来因为“与唐宋时的元结、东坡相比我显得羽毛未丰/嗓音稚嫩”所以作者最终选择了“燕子”“就让我以燕子的姿势/紧贴地面，低徊着向你靠近”作者对鹰城的喜爱和崇敬之情通过诗句展露无疑，而这种情节的变化，使得诗歌的张力应运而生，作品的吸引力更加凸显。

又如在《蝉鸣悠悠》中，柳歌对蝉进行了革命性的意象加工，蝉不再是的“饮霜茹露”的高士，也不再是对烈日绝不妥协的斗士，而变成充满魅力的女郎。

而为了展现这个女郎的独特，诗人几乎写出了一幕戏剧，“一场雨水润了润喉，这必修的/功课，便算作开始。而她特别虔诚。脱下外套/上升到一定的高度，远离红尘。/借一缕晨光点燃灯火，焚香膜拜。/端坐于浓荫之中，毕恭毕敬。”在这出戏剧中柳歌对鸣蝉这位女主角的动作、形态、外貌均作了细致的交代，一改其聒噪的特征，塑造了其冷傲、孤寂的个性，从而在全诗中形成了“对抗均衡”和“调和均衡”②美学样式，给人留下了充满新意、别具一格的印象。

在《居易先生，请来洛阳吧》中，作者独具匠心地让白居易在其作品和身世中自由穿梭，颇具当代实验话剧的特性。作品中白居易与卖炭翁、琵琶女相见，从中原到江南，最后在作者的呼唤下又回到洛阳，作者最后想象了一段白居易回到洛阳后的幸福生活。通过如梦似幻的情节，展示了白居易的艺术人生，揭示了其在有限的人生和无限精神传承之间的“幸”与“不幸”，用诗的语言塑造了一出历史文化的悲喜剧。

三、口语俗语的点睛妙用——诗歌语言的当代性

比如《小情绪》，作者因为情绪郁闷，自我开解，先是要做向日葵“埋下头来，让风从耳边吹过/不计较风向。更为关键的是/不要与阳光，直接对视”，再接着是要做西红柿“阳光强烈时/就扮出羞涩来；或者，干脆炸开皮肤。/释放出一些鲜红的汁液”最后还是选择做一株踏实朴实的小草，在这篇作品中作者杜绝了拉开审美距离的古典诗意，而是将语言沉浸在当下生活之中，诗歌不再承载志趣的传达，而成为一种自我情绪的随意流露。其标题《小情绪》，也标明此篇与方正、宏大的古典习作大相径庭，作品呈献的自然将是生活的自然而非诗意的自然，这种省去古典意象，运用口语和生活意象的俏皮之作体现着柳歌创作的多元性和先锋性。

作者在《燃烧》中将诗歌的镜头对准了乡村的打工者，刻画了一幅颇为“草根”的当代风情画，“说到三月里的那场艳遇/这些汉子们的脸膛就全羞红了/说到夏日里的那阵风雨/几个胆小的弟弟仍害怕的叫出了声……提起年前的那一场寒流/他们就全都哆嗦的说不出话来了”。这首诗歌不避俗语，生活气息浓郁，描写出乡村生活的快乐与忧愁，乡村中人性的坦诚和物欲的贫瘠被真实呈现，作者由高堂之上的书生成为底层的亲历者，由时代的启蒙者回归到时代的记录者，创作态度恳诚亲切，充分体现着诗歌的当代平民性。

    四、力与动感的展示，诗歌意象和情感展示的当代性

相对于古典诗歌意象的纤弱和宁静，柳歌的一些作品中呈现出一种巨大的“破坏力”，这种刻画力量的深层的文化心态其实是对古典文化中的固守和因循的一种反抗，希冀在背离和颠覆中进行新的创造和发现。如《大雪无声》“于是这第三朵的轻盈，也就成了/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号称“铁与火”的--钢铁长龙”作品中用钢铁巨龙反衬了雪花的温柔力量，呈现出一种以柔克刚、沉默包容躁动的独特意象。作者还写出了自己的一种挣扎：“一头公牛，掉进了一个/温柔的陷阱，身手绵软”，作者通过对力量感受的详细刻画和敏锐表现，反映出当代人在科技异化中的挣扎与觉醒。

再比如《蝉歌》，作者一开头就写到“在黑暗中沉寂的太久了/有一线光明/便要放开嗓门,大声地歌咏。”由黑暗到光明，由静止到极速，这种动感的刹那捕捉和刹那感知，体现出作者的纯熟的现代诗艺。在《蝉变》中作者运用移觉手法使文字极具现场感：“地狱的烈火，焚烧着我们的躯体/蜕变的疼痛，撕咬着我们的心灵/那三番五次的蜕变啊，每一次/都要疼入骨髓，鲜血淋淋”，文字产生了视觉、触觉、痛觉等多种感觉，给读者的冲击力十分强大。

相对于古典诗词平静的叙述，由于大量富有张力意象的加入，使得诗歌的情感压力递增，语言温度变得炙热，文字意蕴的密度和厚度跃然纸上。如《三月，无数的桃花击中我的内心》，也许，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幸福/莫过于身处一场盛开的桃花之中/看她们在春风里晃动着柔弱的粉拳/一次又一次的，击向那颗/毫不设防的内心。”作者将桃花之美的震撼，与不能呼吸的连续击打联系起来，表现新颖传神，给人持久的画面感。
五、被物化的痛感——生命意识表现的当代性

生命意识古来有之，但古代的生命意识的呈现，往往讲究天人合一，讲究一种痛感的体悟和朦胧性。而柳歌将生命意识表达的更为直接，讲究痛感的身体性和可感性。这种伤口有音有形，具体可感。如《四十岁咏叹调》“一本书，翻阅了大半/既无悬念，又无多大的起伏/所有的情节已经浮现……蓦然回首的时候/倒是有几根，熠熠生辉的钉子/在肉里，隐隐作痛”。再比如《今晚的月光》“一种千年的忧郁，就这样/无边无际的，蔓延开来/这种银白色的物质，汪洋恣肆/说不清到底是液体，抑或气体”，诗句不仅写出了“忧郁”的形态，甚至连“忧郁”对景物和自身缓慢吞噬的过程，也惊心动魄的表现出来：“这银色的伤疼，四处流淌，先是注满了/远处的河流，随后是，眼下的池塘/接着是那片芳草地，最后是凭栏的人/寂寞的心房”。

又如《无法返回的故乡》“多年以来，我一直处于下游/承担着流水与岁月双重的力量/河水朝着心脏的部位，呼啸而来/而岁月则在我的体内，留下/无法治愈的暗伤”。同样是写乡村之思和岁月之愁，柳歌对生命意识的表现呈献出多种形态，表现出立体感。

综上所述，柳歌诗歌中的当代性，是其创作贴近生活、深入生活的必然结果，是其精深的历史人文素养的必然生发，是其真挚的感情表达的必然状态，是其不断创新的艺术形式的必然层次。柳歌的当代诗歌特质丰富着诗人的创作风格，拓展着诗人的创作空间，深化着诗人的创作内蕴，值得作者本人继续坚持和诗评家持续关注。

参考文献：
①杨匡汗：《中国新诗学》，162页，人民出版社，2005年2月第1版

②杨辛、甘霖：《美学原理》，138页，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第3版

天龙

很有灵性

曾经的不懂

在下不才。基本不懂{:soso_e122:}

秋实

分析缜密，评价贴切。
支持柳歌！

秋实

分析缜密，评价贴切。
支持柳歌！

caoz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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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砀赤髯公

评价很专业，俺喜欢柳歌的诗歌，自然不做作。

荭名

本贴已阅，路过留下记号。

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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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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