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想好好爱你之八

孙小伟

我和艺林不再是同桌，她从我的身边走开了。事实上，她在把她在我脑海中的记忆一点点的删除。和她同桌一个月的时间，她就像我心中的一扇窗户，就像我每天晚上睡觉的枕头，没了她，我真的不习惯。她把座位搬走的那一刻，我有一种心被掏空的感觉，她的表情冷漠而轻蔑，就像在我的伤口上洒了一把盐。我做出了诸多的努力，却始终无济于事。之后的很长时间里，我都会在睡觉之前一遍遍的回想，她在我的梦中离去的场景，难过而忧伤，执着而沉痛，直到我被悲伤和泪水湮没，直到我终于开始进入睡眠。但即使是睡着之后，我还能看到她反复的划开我那一寸柔弱的皮肤，她的神情熟悉又陌生，丝毫不顾我卑微的乞求。就像她很长时间之后在日志里面写道：我一个小女生却把一个大男生高傲的尊严踩在脚下，放肆而残忍，我感觉这样的自己太邪恶了。

                我原本以为她把座位搬走并不会意味什么，但是我错了。她不仅要结束我和她之前的关系，而且还要把我从她的世界剔除，不留一丝痕迹。不知道是什么理由，也不管那些理由是否合理，我们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现在的我坐在教室，就像一个灵魂出壳的人，空洞而迷茫。偶尔，我会不经意间会看到她，看着她娇小的身影，看着她听课时认真的表情，想象她的思想从知识的河流中穿越。偶尔，我在做数学练习题的时候，笔尖到纸上游走，却不经意间写出了她的名字。偶尔，我一遍又一遍的翻看曾经和艺林对话过的纸条，看着她熟悉的字体，想象她写下这些字时的样子，回想她可爱恬静的神情。偶尔，当天的报纸预告说可能会有雨，我会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给艺林留一张纸条，提醒她出门时带伞。偶尔，我看到报亭里又到了新一期的《萌芽》，我买下来。转交给艺林旁边的同学，我希望这本《萌芽》会流传到她的手中。偶尔，我会看到她和同学聊天时的笑容，我在想象她们聊天的内容和艺林微笑的原因，却突然发现，艺林看到我之后，表情立即收缩，移开头，把让从她的视线范围只类移开。偶尔，我会在走廊的过道碰到她，看着她熟悉的面孔，我想和她说说话，但当我还没有开口的时候，她已经迅速的离开了，留下我孤单而悲凉的身影。偶尔，我在学校超市看到一款草莓味的冰欺凌，这是艺林喜欢的口味。我买下来，带到教室，放在我的抽屉里，整个晚自习都在考虑如何把冰欺凌交给艺林，却不小心发现，冰欺凌已经融化了。偶尔，我来到校园操场的场地，慢慢的走着这条我和艺林曾经走过的小石子路，体验她曾经留在这里的温存。偶尔，我看着妈妈带过来的依利酸奶，这是我之前长期送给艺林的礼物。我喝着还没来得及送给艺林的酸奶，却喝出一种极其苦涩的味道。偶尔，我坐在阳光下晒太阳，看着艺林熟悉的字迹，看着看着就被难过的悲伤浸透，忧伤紧紧的缠绕着我，我没有哭，却发现眼泪掉了下来。偶尔，我回到了曾经和艺林去过的地方，她重新绽放出如花一样的笑容。我们快乐的行走在幸福的大道上，幸福来得如此迅速。突然我掉进一片沼泽，我拼命的往上爬，但还是无克奈何的一点点的下沉，艺林用力的把往上拉，她用尽她全部的力气，但却不希望她和我一起下沉。我慢慢的送开手，我看到艺林慌张而焦急的神情，我的世界渐渐的黑暗，直到我彻底的被淹没，我耳边回响着艺林撕心裂肺的惊吓声，头脑翻滚着艺林急切而恐惧的表情，直到我用力举起的手也被淹没。然后，我被自己从梦中吓醒，却悲凉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偶尔，再偶尔……

               教室的气氛沉闷，我的难过同学们都看在眼里。威是我最好的哥们，高三的时候，我们住的地方很近，他总是及时的出现，并给我莫大的帮助。威隐忍而大度，坚强而厚重。他的作文写得不错，老师经常把他的作文当作范文让我们学习，他和班上许多同学的关系都处理得很好。和艺林分开之后，我们总是一起回家，没有人比他更能理解我的痛苦。他明白我对艺林深沉而炙热的情感，他花了很多时间劝解我，但他发现那样也起不到作用。他找不到更好的话来安慰我，更多的时候，他只是默默的陪着我，给我讲一些有趣的事情。陪我走一段路，安静而美好。

                一个周末，威召集了许多同学一起去城北的河边去放风筝。威说要为我调剂一下心情，事实上，每个来这里的同学都需要调剂一下心情，大家都太累了，好象所有的人忙得只有呼吸了。城北的这条河流叫做“府河”，这是我们家乡的第一大河流，滋养着辛勤而又朴实的家乡人。我们把地点选在河流建桥的附近，河两边是纵横阡陌的田地，金黄的油菜花一望无际，连成金黄色的海洋。饱满的稻穗在风中摇晃，像一个犯错误被老师批评的小孩子，羞愧的低着头。这里的确是一个放松心情的好地方，同学们也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假期。我们一共带了3个风筝，把游玩的人也分为三组，男生女生搭配在一起。天气也由衷的配合我们的行动，一阵阵像波浪的风迎面吹来，为我们吹起正要升起的风筝，也吹走我们心底的疲劳。我看着同学们开心的笑容，也体味到了久违的轻松。

   威选的风筝是一只大鸟，他把线交到一个女生的手里，然后托着风筝，放肆的奔跑，他用他最快的速度，风筝终于飘起来了，威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威希望我能在这里找到快乐，也希望能用同学们的热情冲淡我心中的苦闷，他知道如何将风筝升起，却不知道，其实，在艺林上次过生日的时候，我和艺林也来到这里，也是放风筝。可惜的是，我和艺林那一次的天气并不配合，只有些许微弱的风，我托着风筝在田野中拼命的奔跑，风筝却始终难以升起，即使升起一段高度之后，它也会无力的降落。我一直想象着，我不能飞得太高，因为下面有我牵挂的人。即使我飞得再高，我也不能太得意忘形，因为风筝的线在艺林的手中，我不想让她等我，也不想让她为我担心。但不是现在的这个样子，现在的风筝根本飞不起来，我试了一遍又一遍，我甚至想象，幸福就在我的前方，只要我托着风筝向前奔跑，我就可以紧紧的抓住幸福，再不也让它逃走。然而，风筝却又一次的降落下来，我有些懈气。艺林微笑的招呼我休息一会，她告诉我，风筝虽然没有升起，但她并不失望。相反，即使她这一次的生日没有蛋糕，但这是她度过的最有意义的生日之一。我看到艺林脸上温暖的笑容，我感到艺林的温存。我们没有坐的地方，我把外套脱下来，垫在草地上，艺林坐在我的衣服上，我坐在她的旁边，我们聊着天，阳光温柔的洒在我们的身上，风把艺林的发丝吹拂到我的脖子边上，我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幸福感。突然艺林叫我把手掌滩开，我微笑的问道：“难道你要帮我看手相？之前没听说过你懂看手相的阿？”艺林不语，她用左手托着我的手，用右手食指在我的手心比画起来，艺林的表情庄重而调皮，我一笔一画的仔细雕刻，我贪婪的看着艺林天真的表情。不一会，艺林停下动作，放开我的手，转过头，安静的坐着。我问艺林：“怎么停下了？你刚刚写的是什么阿？”艺林不说话，我看到她的脸上犯起一片红晕，一直红到耳根。但艺林的表情透着一丝严肃，我感觉她好象对我刚刚的注意力不集中有些生气了，于是我连忙解释：“刚刚你的头发太香了，香味飘过来的时候，我就感觉自己走进了一座大花园，所以没注意到你写的字，我的鼻子犯了错，我一定好好教训它。你刚刚写的什么告诉我吧，下次我一定好好训练我的鼻子。”艺林笑了起来，脸上的红晕依旧明显。艺林说，谁叫你不仔细看的，现在不告诉你了。我愕然，一时间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艺林说，给你一次机会，你可要听仔细了，我只说一遍的。我连忙答应，艺林凑着身子，把头移到我的耳边，虽然我当时我心跳疯狂加速，但我还是清晰的听到了，艺林轻声在我的耳边说了两个字：幸福。说完之后，艺林的脸更红了，刚刚她在我耳边说话的那一刹那，我也感觉到了她急速的心跳声。而现在，我还感觉到了幸福的泛滥，以及艺林所说的这两个字的含义。幸福，多么熟悉的字眼，多么美好的目标，多么甜美的意境。而这一刻，幸福就在我和艺林之间，温柔而柔软。

   从前的那一幕如此熟悉，而现在却只剩我一个人。其余的同学沉浸在他们的快乐之中，没有人感受得到我伤感。假如可以的话，我希望把那一幕永远的珍藏起来，雕刻起来，让它流进我的血液里。

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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