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永城作家的母亲

66逍遥客

回忆我的母亲

♚ 王钰


过几天就是母亲节，也是母亲去世百天忌日。母亲节本应是感恩母亲的日子，可一生中最疼爱我的母亲突然就离开了我们。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二十七年前，父亲离开了我们，三个月前，娘也走了。娘紧闭的双眼，再也看不到儿女的身影，再也听不见儿女的声声呼唤，可儿女对您深深地思念却像一根长长的线，永远也扯不断……
娘的腿摔断以后，我习惯六点起床，然后把娘从床上抱到躺椅上开始喂饭，推她街上转转。因为几个月没有运动量，所以娘吃饭很少，体重也开始下降。三个月前的一个早上，我揽着娘的脖子，感觉就像一个孩子一样轻盈，就像小时候她抱着我一样幸福，可这一次我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娘的精神出奇的好，一直混沌的眼里发出明亮的光！我喂了她一口水，正准备给她喂饭，娘突然喊住我的小名，说“不吃了，再吃也不能活了”，说完脖子一歪，就再也没有了呼吸……
娘是一个从不认输的人，在娘的字典里“不惹事、不怕事”是她的性格之一。这一点大姐遗传了娘的基因。娘一生清苦，十几年前我们家一直是贫困的家庭，而今天，正当我们可以报答娘的养育之恩时，娘却驾鹤西去！而夜深人静之时，每每想到娘，我早已是泪流满面，思念、自责一下子涌上心头……
在娘去世前的两个月内，她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来来回回的念叨着哥姐和我的名字，如果不是娘要强的把拐杖扔掉坚持自己关门，如果我能不照看生意专心陪护，我相信娘还能再多活几年。每当想到此处，我便头脑一阵阵发麻，一种悔恨和自责狠狠地缠绕在我心头。
娘离开我们这么多天了，总想给她写下一些文字寄托哀思，只是不敢触及去世等字眼，因为我一直觉得这是一场梦，一直觉得，娘只是老了，一直在门店的东屋里躺着，只是不用再去喂她，不用再去处理粪便，只是她听不到也不能行走……但似乎能看到娘在半空中，冥冥之中走进我的心里！大姐说娘没有走远，安详如初，手指柔软，没有老人的痛苦，没有去世人的僵硬，这让我隐约感觉到娘还在一如既往的关注着她的儿女，关心着她的亲人……
娘一生平凡，只是普通的农村妇女。没有做过什么大事，也没有普及天下的情怀，但却有一颗扶持弱小的心，每次遇见有乞讨的可怜之人，必解囊相助。父亲一生唯诺，老实本分，从我记事都是娘一个人打里打外，独揽家务。供养我们兄妹上学。其时，我们家贫如洗，能同时让二哥二姐和我读完高中，实属不易！这其中，娘的艰辛无法言表……娘对我们最大的影响就是，帮助乡邻、不惧强势，扶持弱小的为人境界，平凡之中也显现出她人格的伟大和质朴的情操，这让我们为之骄傲。娘把我们带到这个世界上，她象一束阳光照耀着我们前行，当我们正要感谢娘的恩德，想让娘能多享几年福，遗憾的是我们没有能做到，而今天我们只能祈祷她走好，因为在另一个世界里，娘再也不用受苦受累，再也不会受腿疼的折磨，她一人可以扔掉拐杖，任意行走。
夜深人静，独居小屋，满脑子都是娘音容，抬起头一片浑浊，睁开眼早已是泪流满面，但若隐若现的却是那一束光线……
想起我刚刚高中毕业那年，高考落榜，我的天空顿时一片迷茫。娘说在家好好干活吧，大学也不是唯一的出路。望着娘泪眼婆娑的目光，我能想到此时娘的心里有多痛！因为我知道，曾几何时，娘对我寄予多大的希望，我就是娘那时候唯一的希望。高考梦的破灭，打碎了娘的梦想，也让她似乎一下子弯曲了脊梁！我无颜在家，不知何去何从，只能离开生养我的故乡，母亲见不能挽留，就给我盘缠，让我独自流浪……
象一叶扁舟，我去了湖北武汉一个工厂，在那个不属于我的城市里打发无聊的时光。而娘对我的担心和牵挂又是时时刻刻难忘，两个月的以后，母亲终于忍不住思念托人写来一封信。我无奈坐了两天两夜火车回到似乎久违的家乡——也有半夜两点多的时间，我还没有走到家门，却看见家门口有一盏油灯，发着微弱的光，一个苍老的身影在灯光里立着……看到这久违的灯火，一向坚强的我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娘，您这辈子，待人宽容大度，刚直不阿，不惧强权，扶持弱小，只是，天意难测，生死由命。今生的苦，应该正是来世的福。若上天有灵，不昧因果。您不在之日，我们兄弟姐妹在大姐带领下依然相敬相爱，您里孙外孙，都健康成长，这也是您的理想您的愿望，因为上天爱世人，但不能亲自去每一个家庭，所以人世间才有慈母。娘，您就是上天为我们派来的慈母，您给了我们太多太多的爱……
娘，你就这样走了。在您的坟前，我常常扪心自问：我又疼您多少？或者，我为您做过什么？娘，你为了儿女，一生一世，您一路走好！若有来生，我依然每天都会喊您：娘！


作者简介：王钰，河南永城人，安徽省诗词协会会员，宿州市作家协会会员，现居安徽省砀山县李庄镇新华书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