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宝“郑伯匜”永城出土勘探综述

阳光璀璨

日期:[2017年03月06日]-- 今日永城 --版次:[A4]

国宝“郑伯匜”出土勘探综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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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朝新
图为郑伯匜
　　永城西周青铜器“郑伯匜”曾列入国家重点大型图书《殷周金文集成》中，广受关注。
　　郑伯匜又名宋孟姬匜，1985年出土于陈集镇丁集轮窑厂，经专家鉴定，是宋国王室器物，为国家一级文物。据专家介绍，它是反映春秋时代郑宋两国友好关系的唯一文物。
　　陈集镇丁集轮窑厂这块地处荒僻野外的普普通通的土地，为什么会出土王侯级别的贵重器物呢？在它身上究竟隐藏着哪些历史秘密呢？为探索这些历史迷津，笔者查阅了大量史籍，并多次赴丁集轮窑厂考察，采访了国宝的发现者杨复良先生以及他的朋友，获得了鲜为人知的资料，并有了新的发现。
　　丁集轮窑厂始建于二十世纪80年代初期，距离丁集有三里多路，距离尤桥村更近，只有二百米。轮窑厂占地两百多亩，大部分为丁集土地，少部分坐落于尤桥等村。这块地原是一块地势高凸的荒坟地，土地贫瘠，庄稼长势较差，树木生长较慢，特别是天气干旱时，这里草木比其他地方较早干枯，浇水的时候下渗较快，墒情极差。1981年，村民兴建轮窑厂时首先选中了这块土地挖土烧砖。窑厂建好后，正值农村建房高潮，砖瓦畅销，取土量越来越大，取土范围不断向远处扩大，附近村庄的年轻人大都在这里干活，杨复良就是其中一位。
　　1985年3月，刚过三十岁的杨复良和村民一起在窑厂南边拉土，当时取土坑已经挖到四米多深，取土所用的工具是架子车和铁锨。由于坑越挖越深，土质也不再是松软的黄土，而是含有大量砖瓦碎片的砂礓黑土，每挖一锨都特别吃力。更为麻烦的是，经常挖到散乱的石板墓、花砖墓、腐朽的木棺残块和人骨碎片，以及各种盆盆罐罐。因此，取土时大家都有些谨慎，害怕挖到坟头，见到有坟的地方都躲着挖，以免沾到晦气。但是，土层深处的墓很多都是塌陷和散乱的，掘到人骨十分常见。时值杨复良在一个很厚很长的大石板附近挖土，挖着挖着，只听得“当”的一声，他本能地意识到挖到东西了，好像是一个铁疙瘩。杨复良慌忙拔出铁锨，然后小心翼翼地挖，只见一个椭圆形球状物露出，剥去包裹的泥土，发现是锈迹斑斑的青铜器，像个大水瓢。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东西呢？大伙都好奇地看着，却无人认识。杨复良示意大家不要声张，将青铜器放在附近用土盖住，以便下班时拿走。下班后，杨复良把青铜器装进破口袋里，放在架子车上拉回家里。清理泥土后，杨复良发现这个东西的底部有三行弯弯曲曲的古怪字迹，自己不能识别。他立刻意识到这东西非同寻常，当时心里又喜又怕——喜的是得到了宝贝；怕的是走漏风声，被公安局抓走。当夜，他连忙把青铜器用破衣服包裹起来，藏在内屋床底下。但是，杨复良挖到宝贝的消息不胫而走，第二天，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有人向他打探消息。杨复良的恐惧与日俱增，寝食难安的他决定将青铜器捐献给国家。于是，他骑着破旧的自行车带着青铜器来到永城县文物管理委员会，交给了主管文物的负责人魏自亮。永城县政府对杨复良予以表彰，奖给他铁抓钩一把、毛巾两条。杨复良从此成为捐献国宝的有功之臣。
　　三十多年后的今天，丁集轮窑厂依然存在，其取土坑已经成为占地二百多亩、深达七米的大坑。据杨复良介绍，他发现青铜器的地方在窑厂正南约一百三十米的地方。现在那里早已没有了当年的痕迹，只有百余块石板横七竖八地躺在坑底，这些石板都是石棺的构件，有的石板上还刻有汉画像石图案。据永城文物部门勘探，这里是一处规模庞大的两周以及汉代至明清时期的墓群。据附近的老人介绍，这个取土坑里的坟墓，自上至下分布着四层。最上层在地表，地表下一米多还有一层，再往下近二米处又有一层，最底层在四米处；石板墓都在最底层，花砖墓在第三层。根据取土坑内剩余的痕迹可以判断，地表坟墓为清代至现代的，第二层是唐宋元明时期的，第三层应为汉代坟墓，第四层为两周时期的。坟墓为什么会出现四层叠加的现象呢？从明代嘉靖《永城地图》中可以看出，此处居于古睢河北岸。从古人选择墓葬地特别讲究风水这点，可以判断这里应是睢河北岸的一块高岗之地。历史上黄河洪水屡屡泛滥，泥沙把这里的坟墓淤积于地下，但地表仍然可能比周围高，于是后人将坟墓又埋在这里。明代黄河泛滥加剧，泥沙淤积较厚，清代和现代人就将坟墓埋在地表。这四层坟墓其实就是两千五百多年来此处不同的地表附属物，四层坟墓所在的土壤是永城两千五百多年来地质演变的记录。
　　根据此地出土的青铜器的形制，专家判断它是西周末年的一种青铜匜，其主要作用盛水洗手。《左传·僖公二十三年》有“奉匜沃盥”的记载，“沃”的意思是浇水，“盥”的意思是洗手洗脸，奉匜沃盥是中国古代汉族在祭祀典礼之前的重要礼仪。永城博物馆文博专家李俊山先生研究，郑伯匜并非冥器，而是当时的实用器物。该青铜匜的铭文有十七个字：“奠白作宋孟姬媵也，其子子孙孙永宝用之”。“奠”即郑，“白”即伯，前两个字即“郑伯”，所以该青铜器被命名为“郑伯匜”。“宋”是宋国，“孟”是古代的排行“大”的意思，“姬”是此器主人母亲的姓，因为郑国为姬姓诸侯国，“媵也”即“媵匜”，此处“也”通“匜”，是西周金文通行的写法，媵匜即为女儿出嫁所做的嫁妆，该青铜匜为郑国国君为女儿出嫁到宋国所做的嫁妆中的一件。
　　据考古专家郑清森考证，该青铜器与陕西扶风出土的中友父匜、传世的史颂匜以及三门峡虢国墓地出土的青铜匜的形制纹饰极为相似，应为西周晚期。查阅有关历史，可以判断，该青铜匜极有可能是郑桓公友嫁其女宋孟姬于宋戴公之子宋武公司空的陪嫁器物之一。据《史记·郑世家》记载：“郑桓公友者，周厉王少子而宣王庶弟也。宣王立，二十二年，友初封于郑”。郑桓公友于公元前806年初封于郑（今陕西华县），后来担任过周幽王的司徒。公元前771年，周幽王被犬戎所杀，郑桓公在担任司徒并参与周王朝中央执政期间，目睹了王室腐败、诸侯叛乱，深恐王朝即将崩溃的命运危及自己，便问计于太史伯：“王室多故，予安逃死乎？”太史伯说：“独洛之东上，河济之南可也”。“洛之东”是指河南洛阳以东地区，“河济之南”是指黄河和济水以南今河南省的中东部一带。郑国为避犬戎之乱，确保安全，举国东迁。东迁前首先要考虑到与周围邻国之间的关系，尤其要搞好与宋国的关系，与宋国联姻进行政治结盟是非常必要的选择，亦在情理之中。
　　郑伯匜中的“郑伯”即为郑桓公友，他受封于公元前806年，卒于公元前771年，在位三十六年，西周末年时，他的年龄至少五十岁，其女儿应在适
　　婚年龄。与郑桓公同期的宋国国君宋戴公立于公元前799年，卒于公元前766年，在位三十四年，西周末年时，他的年龄也应在五十岁左右，儿子应同在适婚年龄。按照周代惯例，诸侯国之间通婚，一方诸侯国之女所嫁之人应为另一诸侯国的国君本人或者太子，郑桓公的女儿很可能嫁给了宋戴公的儿子宋武公司空。中原两个大国之间如此重要的政治联姻，《史记·郑世家》和《史记·宋微子世家》竟然都没有记载，可见在西汉司马迁写《史记》时，这件重要的历史事件就失载了。
　　商丘是西周末年宋国的首都，宋国国君夫人的陪嫁物为何出现在永城丁集轮窑厂呢？原来，这跟古芒城有关。轮窑厂在古芒城外的东南侧，距离古城仅有八百米左右。芒城的历史极为悠久，郭沫若考证商朝末年商纣王征东夷返途中经过的芒邑，即是此城。西周时期，芒城应是古睢河沿岸宋国境内的一座重镇。据史学家推测，很可能宋戴公或其子宋武公的封邑或采食邑就在芒城，其死后亦葬在芒城，丁集轮窑厂的取土坑很有可能就是一处宋国诸侯王陵墓地。这样级别的墓地应该有丰富的陪葬品，不可能仅有一件青铜匜出土，但是永城文物部门并没有在这里获得其他东西，这是什么原因呢？
　　笔者采访了窑厂附近的多位古稀老人，他们表示，实际上这里出土了很多东西，大都是在三十多年前发现的，由于当时村民文物保护法律观念的淡薄，文物大都被盗卖了。传说在窑厂的西坑、南坑里发现过金银器和铜剑、铜镜、铜戈、铜壶、铜箭镞等，还曾发现过几罐铜钱，至于陶盒、陶罐之类的就更多了，很多罐子都被砸烂了，还有带字带花的大砖被损毁，那时候白天黑夜都有人在大坑里找宝。老人的话让笔者感到非常的惋惜和遗憾，这么多出土文物的毁坏和流失，对于研究永城历史文化带来了无法弥补、无法估量的损失，尘封在地下数千年的芒城宋室王陵的许多历史秘密变成了历史迷津。值得注意的是，至今在取土坑的南面陡壁上还残存着一道古代沟壕的痕迹，里面有残碎的砖瓦片。据老人介绍，以前刚发现石棺墓时，在最南边曾发现大量的砖瓦碎片和东西走向的屋基。种种迹象表明，此处陵墓群可能存在保护性的沟壕，存在看守陵墓或祭祀类的建筑，从这些迹象判断，也具有王陵的性质。很可能这里是除芒山汉代梁国王陵之外的永城第二个宋国诸侯王陵墓葬区。
　　根据杨复良先生的朋友回忆，青铜器郑伯匜并非直接出土于墓穴中，而是在墓穴边侧，并且墓穴未见其他东西，这说明该墓在古代已经遭到盗掘。据有关资料介绍，西周至春秋时期，诸侯王的陪葬品皆是组合器物，必不可少的器物有四种：一是炊器，包括鼎和鬲；二是食器，如豆等；三是酒器，如壶、钟等；四是水器，如盘、匜之类。匜和盘是组合在一起的，匜在盘的上面，盘是接水的器物。但此地并无盘的出土，显然盘已被盗取。此处宋孟姬墓不可能单独埋葬，按照西周丧葬制度和礼俗，宋孟姬作为国君夫人应与国君埋葬在一起，由此看来，随葬青铜器和其他贵重器物应当还有更多，宋孟姬的丈夫宋武公的墓也应被盗一空。杨复良发现的郑伯匜很可能是古代盗墓者遗忘在墓旁的，而正是因为这件带有铭文的青铜器，才揭开了一段尘封数千年的历史秘密，填补了《史记》记载的缺失。

南飞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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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光

王朝马汉

学习了，涨知识了

王朝马汉

御风者

有几个看到：“永城县政府对杨复良予以表彰，奖给他铁抓钩一把、毛巾两条。”的？
盛老师，现在这个洗脸盆还在永城不？

阳光璀璨

御风者 发表于永城论坛 2017-3-6 18:39
有几个看到：“永城县政府对杨复良予以表彰，奖给他铁抓钩一把、毛巾两条。”的？
盛老师，现在 ...

当时的奖励的确如此，李馆长告诉我的。此物在永城。

落满青苔的屋檐

   重点是 铁抓钩一把、毛巾两条。杨复良从此成为捐献国宝的有功之臣。我可爱的人民啊

御风者

落满青苔的屋檐 发表于永城论坛 2017-3-6 21:23
重点是 铁抓钩一把、毛巾两条。杨复良从此成为捐献国宝的有功之臣。我可爱的人民啊

抓钩子可以刨地，毛巾可以擦汗，领导是想让他再接再厉，继续发掘出文物，抓钩子和毛巾代表了领导良好的祝愿

御风者

阳光璀璨 发表于永城论坛 2017-3-6 19:42
当时的奖励的确如此，李馆长告诉我的。此物在永城。

文物在永城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