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永城回车院里名人轶事

王朝马汉

日期:[2017年01月09日]-- 今日永城 --版次:[A4]

北宋永城回车院里名人轶事

　　

□ 盛朝新
　　回车院是古代官员届满退职候任时暂居的寓所，古文释义为“县官率先后秩满移此以俟代者”，同时也有接纳贬谪官员的职责，具有政府公馆的性质。所谓“回车”，跟“下车”是相对的。“回车”即卸职坐车返回，成为离职的别称。古人到某地上任称为“下车”，因为是坐车去的，“下车之地”即到赴任地点，“下车”是一种讳饰的说法，实际上就是就职，而离任称为“回车”。回车院其实也是一种政府宾馆性质的机构。根据《史记》记载，西汉就有“回车”这种说法，当时可能就已存在回车院。
　　古代永城回车院设立于什么朝代已不可考，北宋的永城回车院见于《宋史》记载，本地明清志书无载。据史料记载，县官离任须经回车院中转，前任官员在现任官员抵达之日，就要到回车院居住，等候朝廷通知。在此期间，官员在回车院里失去权力，有的只等待几天，朝廷任命书一到便立马赴任，有的等待十天半月或数月，有的等待一年有余，凡遭贬谪的皆等待时间较长。没有希望被再次启用的官员，一般不在回车院居住，而是回家。在回车院等候通知的，食宿由政府供应，俸禄照发。古代的文职官员按照朝廷规定，在某个地方只能任职三年，任职期满就到回车院居住。由于官员调动频繁，在回车院里居住的人不少。依照北宋有关法律，官员在回车院里不得干涉地方政务，不得到处游玩，不得回家和到处串动。回车院大都设立在传递信息比较快捷灵通的地方，比如政府衙门和驿道旁边，目的是使公文快速到达，以便等候的官员即刻启程。
　　北宋永城回车院之所以闻名天下，跟两位著名人物有关，皆见于《宋史》的记载。一是儒学大家元城学派创始人刘安世，二是自号“懒真子”的马永卿。刘安世，河北大名人，北宋熙宁六年（1073年）进士，初次考中进士却不愿意当官，由于跟司马光关系较好，一直师从司马光学习儒学，司马光当上宰相后，刘安世得以高升，元祐三年升为左谏议大夫；元祐六年晋升为包文阁侍制、枢密都承旨，专门负责朝廷的御制文书和劝谏工作，身居要职。刘安世是北宋以敢于犯上直谏著称的大臣，在历史上与唐朝宰相魏征齐名，其宦绩政声，赫赫有名。苏东坡曾称赞道：“真铁汉，不可及也。”因为刘安世在职多年，性格刚直，弹劾无所顾忌，先后弹劾掉朝中权贵几十人，使他们受到惩罚。有时碰上皇帝大怒，刘安世也据理力争，旁人在远处观看，吓得全身冒汗，刘安世却泰然自若。当时天下皆称刘安世为“殿上虎”，无人不敬慑。一次，宋哲宗欲在民间选宫女，刘安世得知消息后，当着皇帝和皇后的面，力陈危害，最终让宋哲宗打消了念头。连《宋史》也对刘安世以“殿上虎”盖棺定论，可见影响之大。马永卿，字大年，扬州高邮人，北宋大观三年（1109年）进士。1109年冬天，马永卿来永城县当主簿，初踏仕途，他结识到的第一个显赫人物就是寓居永城的刘安世，此时刘安世因弹劾奸臣蔡京乱政，被贬谪到永城，无职无权，居住在永城回车院。
　　马永卿结缘刘安世就在回车院里。据马永卿著《元城语录》记载：“仆家高邮，少从外家张氏诸舅学问……大观三年冬，仆将赴亳州永城县主簿，七舅氏戒仆曰：永城有寄居刘待制者，汝知之乎？仆谢不知，舅氏因为言先生出处起居之详，且曰：汝到任可以书求教。仆到任次日，因上谒，三日以书求教。先生曰：果不鄙，幸时相见。仆因三两日一造门，后数月，先生以仆为可教，意亦自喜。尝曰：某在谪籍，少人过从，贤者少年初仕宦，肯来相从，愿它日无负此言。是时先生寓居于永城县之回车院，年六十三，容貌堂堂，精神言语，雄伟恺爽。每见客，无寒暑无早晏，必冠冕带而出，虽谈论逾时，体无欹侧，肩背耸直，身不少动，至手足之不移。噫，可畏人也，仆从之学，凡一年有余。”
　　这段文字中的刘待制就是刘安世，待制是刘安世曾任职官名的简称。从马永卿叙述自己跟刘安世的交往经历可以看出，永城回车院成了马永卿的学习场所，刘安世虽然已过花甲之年，但精神矍铄，而且举止端庄，风范儒雅，马永卿在回车院向刘安世学习了一年多，刘安世严谨的学习态度，待人接物的精神状态，正直有为的人生追求，都深深地感染了马永卿。在回车院里，马永卿不但学习了知识，而且学习了做人的品格。所以马永卿后来根据刘安世的教诲，专门编了一部《元城语录》，在北宋广为流传，影响很大，永城回车院作为二人亲密交往的寓所也随之名扬天下，成为名胜，记录在《四库全书》中。我们可以想象，一个堂堂的永城县衙的主簿，屈尊在一位屡遭贬谪的官员身下，恭恭敬敬的学习，亦需要很大的勇气，当时人们的闲言碎语甚至冷嘲热讽以及卷进政治斗争漩涡的危险都被马永卿置之度外，他追求的是知识，他崇拜的是学问，他羡慕的是才华和正气。
　　刘安世此前已经多次被贬谪，宋徽宗即位后大赦天下，刘安世被特赦，结束了长达七年的流放生涯，回到京城开封，被重新起用为真定知府，不久至京城担任中书舍人官职。大观元年（1107年），蔡京担任宰相职务，刚上任不久就专横跋扈。正直的刘安世因向宋徽宗举报蔡京的罪行而遭到报复，仅仅一年多就被蔡京贬谪了。作为朝廷显赫的要员本来应该被贬谪亳州，为什么要到永城回车院居住呢？这主要跟以下几个因素有关：一是当时永城归属亳州管辖，刘安世到亳州后，得知永城县令是自己的故交，关系一向不错，于是决定到永城，方便照应；二是永城位于汴河，刘安世在京城就职时将家眷安置在开封，永城到开封一条汴河相连，住在永城有利于刘安世探听来自京城开封的政治消息，有利于了解家眷的情况，也有利于刘安世泊舟汴河北上南下；三是永城回车院坐落汴河北侧、鹤湖南岸，两面环水，风景秀丽，静谧安怡，有利于刘安世隐居式的生活。根据明代《永城县志》县衙图并结合有关史料考证，宋代回车院就在县衙驿站附近。由于宋代永城史料被清末战火所焚毁，明清永城县志又没有记载，所以这个回车院的具体位置和建筑格局成为千古之谜。
　　随着北宋的灭亡，永城回车院也消失了，但它已成为宋代珍贵的历史文化记忆。当今天我们来到永城市西城区中山街回车院故址时，这曾经演绎过历史风云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幢幢拔地而起的高楼。而历史名人浸润的这片土地，依然散发着厚重的文化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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