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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故事】甄玛琥的故事 十 一 八字方针
阳春三月，进行了换届选举， 甄玛琥当选副县长。
甄玛琥当选副县长，许多人不理解。这小子政绩平平，工作期间闹了不少笑话，怎么能被选为副县长呢？一时满城议论得沸沸扬扬。人们只知道换届前新来了县委书记杜子腾，副书记庞光大，县长肖延耀。朱开发廉洁奉公，政绩显著，升任市委书记。雷县长一心为民，为老百姓办了很多事实，升任**县任县委书记。
甄玛琥也不清楚怎么稀里糊涂自己就当选了副县长。当选了副县长，他并没有感到高兴，主要因为他自知自己无能，不知怎么干，怕干不好，将来出了乱子不好收场。
当选的当天晚上，他回到家里，对白谷英说：“当什么副县长，你花钱到处活动，何必呢？我若干不好，咋办？”白谷英一听气愤地说：“你真是头蠢驴！咋能干不好？让你分管什么工作就干什么工作嘛，有啥问题，找我请示汇报。有我当你的后盾，你怕啥？再说了，花几个小钱你就心疼啦？你真是小庙的鬼，没出息的东西。你懂不懂，这叫花小钱挣大钱！官能是好当的吗？上面三令五申不准跑官要官，不准买官卖官，跑官就能跑来官吗？有人磨破了鞋跑弯了腿也没跑来。花钱买官就能买来吗？有人想花一百万元，还买不来呢！你当了副县长，光宗耀祖，有哪些不好？你能不风光？我能不风光？你的亲朋好友能不风光？？其实我并没有花什么钱，你能当副县长，不是花钱买的，不是那一个人说了算的，是代表选的，这是你的机遇，该走的官运，千年等一回。你个笨蛋，知足吧！”
甄玛琥听了老婆的教导，好像明白了许多，想了想，问：“我可能分管文教、卫生、计划生育工作，你看，应该咋做呢？”
白谷英考虑一下，说：“这工作很好搞嘛，文教有教育局，卫生有卫生局，计划生育有计生委，工作由他们局里做，你只要走走转转，溜溜看看就行啦。”
甄玛琥挠挠头皮，说：“你说的都好，只是这计划生育工作难搞。你知道，县里刚受到省里黄牌警告，计生委主任也被免了职，我刚上任，不搞出点名堂能行吗？再说，我当了副县长，人家议论纷纷，心里也不是滋味，得有点政绩啊。”
白谷英走过来，拧了一下甄玛琥的嘴叉子（嘴角），说：“笨蛋，我给你想好了。下一步县里的中心工作肯定是计划生育工作，春季也正是突击搞计生工作的季节。如果你参加计划生育工作会议，你就提出采取八字方针：‘宣、检、抓、流、扎、罚、奖、打’，肯定会受到与会者的重视好评和认可。按照八字方针去办，肯定会见成效。”
甄玛琥听了一头雾水，迷迷腾腾地问：“什么‘八字方针’？说详细点。”
白谷英走过来拧了一下甄玛琥的耳朵，胸有成竹地说：“蠢驴，你仔细听着。这‘宣’，就是宣传发动，大造舆论，充分发挥电台电视台的作用，到处都刷写宣传口号；这‘检’，就是15岁至60岁的妇女，必须参加孕检；这‘抓’，就是对超生孕妇，见了就抓，即使外逃，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她抓回来；这‘流’，就是把抓来的超生孕妇，怀有二胎以上的妇女，立即送到医院做人流。这‘扎’，就是对已育有两个孩子的夫妇，必须有一方进行结扎——就是做绝育手术。对‘流’‘扎’心要狠，处理要果断；这‘罚’，就是罚款，对那些不去孕检者，不愿做绝育手术结扎者，超生者，怀孕外逃躲避检查者——即所谓的‘超生游击队’，要重罚，罚得她们倾家荡产，穿不起裤子；对于那些工作不力，玩忽职守，弄虚作假的干部，更要重罚：撤销职务，开除公职，并给予罚款；这‘奖’，就是对于那些积极去做人流的、大胆举报的、铁面无私工作搞得好的，给予现金奖励；这‘打’，就是对于闹事的，如围攻谩骂殴打计生干部及工作人员，公安机关要对他们进行严厉的打击，该抓的抓，该关的关，该罚的罚。只要这‘八字方针’做好了，每一步都落实到位，计划生育这场人民战争就一定能取得伟大的胜利，你不就有成绩了吗？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烧得要超过‘兴安岭森林大火’。”
甄玛琥听得入了神，想想白谷英所说的，高兴得一拍大腿说：“高！高！实在是高！娘子的一席话，胜我读十年圣贤书，哎呀，真使我茅塞顿开。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15岁至60岁的妇女都要参加孕检，这合适吗？还没结婚的青年女子，五六十岁已没有生育能力的老年妇女，都去参加孕检，群众不有意见吗？”
“不要前怕虎后怕狼的，重病要用猛药，矫枉必须过正。未婚先孕的女子把孩子生下来怎么办？送人？弃婴？都会造成负面影响；老妈子（老年妇女）怎么不能生育？你没听说有的老妈子为了躲避检查，替儿媳、替女儿怀孕，把孩子生下来了，咋办？你能把人家的孩子摔死？这样大张旗鼓地进行孕检，会造成一种声势，起到震慑作用，有利于工作的开展。”
“那我怎样去做呢？”
“咱县不是受到‘黄牌警告’了吗？如果再不把计划生育工作搞上去，党政一把手就会就地免职，谁不知道‘一票否决权’，问题的严重性一把手心里是清楚的，是十分着急的。不是说县委书记要亲自召开联席会议吗？你只要把这方案在会议上提出来，得到县委县府的认可实施，工作不就会轰轰烈烈地搞起来了吗？”
“说得太好啦！太好啦！”说着就向白谷英冲过去，想来个热吻，白谷英却一把把甄玛琥推出老远，然后她扑过去搂住甄玛琥的脖子，甄玛琥趁势把白谷英抱起来，走进卧室，二人很快进入梦乡。
没过俩天，新任县委书记杜子腾亲自主持召开了有副书记庞光大、县人大副主任贾雅、县长肖延耀、副县长甄玛琥、宣传部长胡栾浩、计生委主任宋秋波、副主任甄桃燕、卫生局长朱逸群、公安局长贾威虎、财政局长黄郎书、人事局长贾敬正、广电局长胡烁及有关工作人员出席的联席会议，主要研究讨论计划生育工作。
好了，会议开始了。
杜子腾书记说：“今天把大家召集来开一个联席会议，中心议题就是如何搞好计划生育工作。县里受到严厉的批评，给予了黄牌警告，我们都是新上任的当家人，如果再搞不上去，只好回家抱孩子去了。大家先议一议，做好记录。最后形成个成熟的意见。”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一阵子，说的都不具体，甄玛琥想该是自己发言的时候了。于是，甄玛琥提出来“八字方针”，并把每个字的含义做法说了一遍。最后甄玛琥又补充说：“除各局委各乡镇党政一把手亲自挂帅抓这项工作外，县里要抽一批干部组成工作队，派往各乡镇、村，起个督查作用。各乡镇也要抽一些干部，派往各村。从县到村实行层层责任制。”
杜子腾书记听了心中暗喜，好一个甄玛琥，原来听说他马马虎虎憨啦吧唧，还真担心在副县长这个位子上他干不好不胜任，看他刚才的发言还真可以，说的和我想的基本一样，就高兴地说：“甄副县长提出的‘八字方针’很好，说出了这项工作的基本做法。下面针对这‘八字方针’进行讨论，补充修改，使其更具体更全面些。”
大家进行了热烈地讨论，最后统一了意见，准备形成文件，经常委会研究后下发。
杜子腾书记作总结讲话：“今天的会开得很好，玛琥同志提出的八个字很实际很实用，经过大家讨论补充，非常完善。以后，我们都要像玛琥这样，多考虑点意见拿到会议上来。下面我讲两点：1、成立计划生育工作领导小组，由我任组长，贾雅、甄玛琥、胡栾豪任副组长，你们几位是领导组成员。下设一个办公室，办公室主任有甄玛琥兼任，副主任宋秋波，你们几个局委各抽俩人为办公室成员。2、与会的各局委要按照今天的会议精神，充分做好准备，在一周后能投入工作。大家都知道计生工作的‘一票否决权’，哪个局委做不好，哪个局委的党政一把手自动辞职，若出现问题，就地免职。自4月20日至6月20日，用两个月的时间，突击做好这项工作。大家看看还有什么？没有啦？好，散会！”
甄玛琥在会上争了头彩，心里美滋滋的，悄悄走进家里。想给白谷英一个惊喜。他看到白谷英正在做饭，就慢慢地走过去，突然抱住白谷英。白谷英大吃一惊，以为是歹徒进来了，就猛一转身，pia-pia給了甄瑪琥几个耳光，同时用膝盖猛顶他的下身，疼得甄玛琥趴在地上嚎叫。白谷英拿起菜刀正要砍去，这才看清是甄玛琥，怒喝道：“你这头蠢驴，竟敢偷袭老娘！想死！爬起来！”
甄玛琥捂着肚子，慢腾腾地从地上爬起来，说：“我心中高兴，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你出手恁狠，你怎么能顶我的命根？差一点要了我的小命。”
“你这个笨蛋，有什么好事，咋不能慢慢说，突然袭击我，差点把我吓死，我还以为是歹徒闯进来了呢。”
“谷英，怪不得人家说‘男人要有福，要娶母老虎’。”
白谷英一听不高兴了，伸手拧住甄玛琥的耳朵，直把甄玛琥疼得呲牙咧嘴求饶说：“好了，好了，疼死我了，我说错了。我说的意思是‘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总有一个严厉苛刻的女人’。哎哟，哎哟，别拧了，是‘总有一个贤内助’。”
“这说的还差不多。我问你，是不是上午的会你提出了‘八字方针’，得到了大家的好评？”
“是呀，是呀。杜书记非常赞赏，整个会议都是围绕这‘八个字’讨论的。干脆你替我去当这个副县长吧，下一步怎么干，我心中还真没有数。”
“屁话！不要高兴得太早了，麻烦的事困难的事还在后面呢。‘计划生育’关系到千家万户，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好了，快吃饭吧。”
他们二人一边吃饭，一边又议论起计划生育工作。白谷英说：“玛琥，我想起了几条标语口号，你记下来，可以让各村都刷写到墙上。”
“什么口号？说说我听听。”
“我给你写出来了，拿来你看看。”
白谷英到卧室里拿来一张纸，递给了甄玛琥。
甄玛琥只见上面写着：
“要想富，少生孩子多喂猪；喂头猪能卖钱，超生孩子要作难。”
“要想富，少生孩子多栽树；树长大了能乘凉，孩子大了忘爹娘。”
“超生孕妇不要跑，想跑你也跑不了，抓住了还得要罚款，不如尽早去流产。”
“超生孕妇不愿去流产，要想死给大家看。喝药不夺瓶，上吊不解绳，不论咋死你都行。”
“该结扎不结扎，牵猪挖粮把房扒。该流产不流产，绳捆索绑送医院，死了算。”
“做结扎，好处多，办事不要再啰嗦，不买纸不买药，一年能省二百多。”
“孩子多，是累赘，又受苦来又受罪。终生只要一个孩，不愁吃来不愁喝。”
“该孕检不（去）孕检，抓住结扎再罚款。”
“不要和计划生育顶着干，抓去坐牢不合算。”
……
甄玛琥看了这些标语口号，想了想，问：“这能行吗？咋恁土气？”
白谷英翻了一眼甄玛琥，说：“你咋恁笨呢？这是通俗易懂，你不用讲，老百姓一看就明白，还很上口，好记住，就像县委书记、县长的名字，多好记：‘肚子疼’、‘消炎药’。”
“哎呀，你以后千万别动不动张口就是书记‘肚子疼’县长‘消炎药’的，要是传到他们耳眼里，对我们有好处吗？再说了，你这写的‘不去孕检（者）就抓住（做）结扎’，人家未婚的大闺女，不愿去孕检，能抓住就结扎吗？”
“你这个笨蛋咋恁死心眼呢？人家叫你‘真马虎’，你能听出来吗？标语口号就是造声势的，你要是真给她结扎，看谁家的闺女敢那么大胆，不去孕检？”
“要是五六十岁的老妈子，不愿去孕检，咋办？”
“就给她结扎，罚款，动真格的，看谁还敢顶着干？”
“好，好，按你说的办。把这些标语口号打印出来，发下去，供各乡村使用。”
(注：2012年2月24日人民网发布《国家计生委启动“洗脸工程” 将清除暴力标语》一文中说：“部分地区仍有“暴力”标语 为了严格控制人口数量，各地编了许多严厉的标语。如“一胎上环二胎扎，计外怀孕坚决刮”、“该扎不扎，房倒屋塌”、“逮着就扎、跑了就抓，上吊给绳、喝药给瓶”等。这些冷漠、强制甚至含有恐吓意味的标语口号，激起群众的反感和抵触情绪，引发了大量矛盾和纠纷。”“2007年，国家人口计生委开展了一次全面清理、更新冷漠标语的行动，充满人文关怀的标语口号渐入视野。”针对部分地区仍有‘暴力’标语，“ 2011年6月，该委启动“洗脸工程”，从群众视角出发，清理语气强硬、面目呆板的命令语和警示语，打造“渗透式”、“融入式”、“嵌入式”宣传载体，使人口计生宣传走进社区活动，融入百姓生活。”全文见当日《人民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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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25 08: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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