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城手掌印宋砖考释

冬日暖阳

    □ 盛朝新
　　日前，永城僖山路南段路基施工中发现了一堆汉代绳纹残瓦，并夹杂着几块古代大砖。经永城博物馆馆长李俊山先生鉴定，这些古砖是宋代砖，其中一块砖上带着十分清晰的手掌印，这种手印砖目前是永城第一次出土，在河南省也较为罕见。在全国也仅有山西、山东、四川、江苏等几个省出土过。千年古砖上为什么会印有手掌印痕？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留下的？手掌印砖究竟有什么历史背景和内涵？
　　据考证，手掌印砖具有很深的历史渊源，手掌信仰可追溯到原始社会的手印岩画。这种手掌印并非无意留下的，而是有意的甚至精心印下的，其中手掌是右手掌，手掌印痕深，五个手指印痕也深，连指节都很清楚，而手指间距均匀，明显是有意按下的。
　　据民族学家陶思炎考证，手掌印砖始自于汉代，最初是把手掌印砖有意砌入居室墙体里，后来又发展到寺庙墙体里，最后又发展到墓葬砖墙里。手掌印砖与古人的思想观念密切相关，渊源于“阴阳五行观”，阴阳的观念最早见于《易经》，五行的观念在战国后期开始被巫师方士们广为宣传，到西汉儒学兴起时，被儒生们创造为“阴阳五行说”。这种观念在西汉中晚期大大盛行。阴阳五行说具有极大的包容性和渗透力，是古人解释万事万物的主导思维，作为人体重要器官的手掌被赋予新的载体。手有手背手掌正好符合阴阳二说，手背为阴、手掌为阳，阴阳相合则为太极之象征。手分五指正好与五行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对应，即拇指土，食指金，中指水，小拇指木，无名指火。这种手掌是五行、太极、八卦的综合衍生体，成为阴阳合揉，五行生克的象征符号。汉代人崇右，所以汉砖手掌印皆是右掌印。这种模式形成典范，影响了后世的手掌印砖的造型。这种掌印砖用在建筑中，古人认为有镇宅护主，辟邪驱魔的作用，认为它是一种吉祥的神灵符号。掌印信仰就像是一种图腾崇拜，具有神灵性和神秘性，给人以慰藉和保佑，体现了古代信仰文化的多元性、质朴性、虚拟性和功利性。
　　永城的这个掌印砖，虽为宋代，但明显烙下汉代的印痕，是师承自汉代。值得注意的是，该掌印砖的出土地点是在汉代建成城遗址内，此地是永城民间流传已久的二郎庙湖古焦州城，是一处有着古老神秘传说的地方。这次路基施工发现了汉代绳纹板瓦、筒瓦及汉碗残片、汉砖残块，说明此处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古城址。《汉书》记载，建成城是吕后的哥哥吕释之做为建成侯的封邑，一度是沛国重要的城市。从《后汉书》不见任何记载来看，可能东汉时该城因屡遭水患而废弃。但其地略高，唐宋期间，此处应有村落分布，掌印砖附近曾发现宋代墓葬，这次又发现宋砖券的水井以及疑似灰坑之类。
　　关于掌印砖，在古代还有另外一种解释。古代烧制砖瓦的窑厂有官窑和民窑之分，其管理制度十分严格，凡官窑的产品，在砖坯进窑烧制之前，必须进行严格的检验，经验收合格的，官方有关部门要在砖坯上面印制字铭。这是一种特有的标记，好像是一种商标符号，具有官方的权威性、庄重性和荣耀性。但是当时有严格的规定，民窑产品绝对不能制作字铭，不准仿冒官窑在砖上印字。民窑的老板们便想出一个办法，那就是在砖坯上按手印，通过按手印，可以检验砖泥的质量。泥和的不匀，或太硬，手掌印按不下去，或不清晰，泥太软，手掌印能按下，但粘连。只有泥不硬不软，松软适度，手掌印才能按得恰到好处，甚至连手纹印都能看出来，手掌手指不沾不粘，平整干净，清晰完美，所以手掌印的状况是检验砖坯泥质量的关键。按手掌印仅是作为抽查之用，不会也不可能在所有砖上按一遍。甚至也不排除工匠按手掌印搞形式，弄虚作假。当时能够按下手掌印的砖应该不会很多，历经千年之后，完整宋砖已经很少，而手掌印砖当更是稀罕，所以现在并不多见。
　　宋代的手掌印砖的出土，反映了手掌信仰这种独特历史文化现象在永城的存在，同时也反映了当时社会制度的某些方面的情况。随着历史洪流的滚滚向前，掌印砖早已消失了，但其作为古代的烙印，依然有重要的历史文化研究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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